卿沉隐在一处,看着向来行事风厉的小侯爷这般沉默,也不敢轻易上前。
随后陆灏抽了刀剑跃身于风雪中飞舞,绰绰寒影之下宛似游龙,万千白花聚于剑锋,又消散于星夜。玉石路上的持剑郎君脚步愈发不稳,每一次回旋都是极其隐忍的衷情,落下的眸光尽是无可奈何。
“小侯爷,”卿沉略微靠近,忧心说道,“天气寒凉,保重身体。”
陆灏就此收了刀剑,利索地送回鞘中。
“其实翁主还是关心小侯爷的……”
卿沉便忙着回想陆姩为主子做了哪些事情,饶是精明的头脑此时也一片空白。他噎了噎,好似这位美人翁主对小侯爷除了利用便只剩下欺瞒。
她从始至终都未展露过真心。
卿沉心疼自家主子,不敢去寻翁主过错便火速抓了个旁人,他说道:“定是陆九莹心怀叵测,刻意挑拨,小侯爷,若不然我亲自去将此人杀了。”
陆灏低眸摩挲着刀柄,他的指腹间生了许多粗茧,一如隐忍的情绪不为人知。他缓缓说道:“世间人皆可杀,唯独不能杀她的亲朋。”
“可陆九莹多年未与翁主联系,此番前来不知是否藏有阴谋,倘若让她知晓了我们在兖州所行之事,透露到长安的话……”
陆灏想到适才陆姩愠怒的神情,他淡漠说道:“陆九莹不会知晓。”
因为陆姩绝对不会出卖他。
“长安很快便会来人。”陆灏望着逐渐止息的风雪,他的眉眼似被冷霜浸染过,“本想借着东巡杀了他,岂料被西境人横生枝节,眼下倒真给了孝帝治理各州的好借口。”
卿沉面露忧色:“早知西境刺杀不成,我们便动手了。十三州人心惶惶,不知孝帝会不会为难镇北侯府,我们在兖州安插的官员皆被斩首,听闻彻查西境奸细的重中之重,便是长明王所在的并州。”
并州下统九郡,于汉朝版图的北端,亦是抗击外夷频发之地。并州虽与匈奴邻肩,但后者主力已经转移凉州所在的西北,是以刺杀孝帝的人皆是从西境而来。可孝帝却想要治理并州,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大父早已从云中来信,严明并无危机,至于我阿父,他在孝帝眼皮子底下又怎会有难。”说到此处,陆灏唇角含笑,“你该担心的是我们。”
“卿沉定会誓死守护小侯爷!”
陆灏看着卿沉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轻声说道:“敌强则用智,敌弱则用势,你若身死只会死在战场,而不是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