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月摇摇头。
孙华灯眸子有光,但绝不是因为眷念旧情,而是为自己悬崖勒马而感到庆幸。她说:“周交这个人,为官为民的本心是有的,于阿父跟前初见时我觉得他堪比泥淤之中的青莲,后来么,也看出来了,他就是个脑子不活络的蠢东西。”
“婶婶,你这……”萧明月硬着头皮说道,“若他是蠢东西,你成什么了。”
孙华灯倒是一乐,忙回:“你如果没有出现,我便是最大的蠢东西。”顿了顿,她又说,“所以我今日来,一是瞧他什么下场,二是等你。”
萧明月不知孙华灯为何要等自己,只觉得她能猜到此处也是聪慧的。
孙华灯说:“我多方询问之后,得知宋寅虎与宋飞鹰兄弟二人的过往,虽说祖上不是流民就是为人奴仆,可他二人吃苦耐劳,硬是凭借一身好本领撑起了这个家。若说他们冒着死罪去挣金银,我是不信的。”
萧明月凝视于孙华灯,后者笑之:“更何况家中还有你这个机灵讨巧的女儿,又怎么舍得去闯死路呢。”
萧明月今日算是受教了,那日孙华灯与周交、崔文姬撕破脸皮后,说的那句:学会看人,是你一生要习得本事。
她自以为凡事明白,可难得孙华灯三分。
此刻愧疚与感动交织心头,萧明月说道:“阿父确实没有阑出财物,其中复杂我也才理清一些思绪。”
“我倒是听了一则秘闻,当今圣上在兖州遭遇刺杀,可与你家关联一二?”
萧明月不作隐瞒,点了点头。
“渺渺,”孙华灯突然这样唤她,明亮的眼眸中显露出几分怜惜,“我与你也算有眼缘,这些年我自囚深院没有多少门路,宋寅虎的事情帮不了你,倒是可助你与狱中的宋飞鹰相见,你想吗?”
***
萧明月去了金家药铺买上药才跟着孙华灯来到县衙。
县衙的东侧门有铁锁从里面挂钩,孙华灯只是敲了三下便有人开了门,来者是衙吏打扮模样,见了人也不惊讶而是拱手作揖地将人请了进去。
东门处堆满了各式杂物,看着似乎是闲置的院子。孙华灯附耳叮嘱衙吏一番,这才同萧明月说:“你跟他去,我就在这里等你。”
“好。”萧明月颔首,随后又同衙吏道了声谢。
衙吏先带着萧明月去暗室换了身衣裳,让她侯上片刻后才来领路。萧明月先前因为陈生案去过一次牢狱,此番沿途碰见的人没有上次多,方向也有所不同。
她低着头跟人走,直至来到一处破旧的窗口。
衙吏十分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才说道:“从这里钻进去,顺着一块土墙落下后便能看见上锁的木门,锁头是活的一拽就开,你要见的人就关在那里。仔细着点声音,听到有动静就得往回跑,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