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月看了眼远处的乌洛,正挺着胸膛勾着一双健硕的双臂,哪有受伤的模样。胡人多有心计,只怕是故意为难,但她也无须迂回,索性说道:“我打的鞭子自是要认,你们悉数还回来便是,但此印是我丢失之物,你必须立即归还。”
“好说,”阿尔赫烈应得痛快,只不过还有一话,“但我不想抽人鞭子,芙蓉金印与簪子,你只能选一样。”
“你……”
阿尔赫烈敛回笑容:“我只问你一遍,要簪子还是金印。”
萧明月仰头望向阿尔赫烈,西境男子强悍骁勇,天生的体格差异注定让二人无法平视,适才只交手一招她便知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小娘子的心有不甘写在脸上,阿尔赫烈就爱看她这幅“宁死不屈则屈一下不死”的模样。萧明月终是做了选择,她说:“我要金印。”
那块金镶玉便安稳地落至她的手心。
阿尔赫烈转身离去之时,萧明月追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侧眸回望,琥珀色的瞳孔如同背后的那颗银铃一般闪耀:“下次再见,我便告诉你。”
***
谒舍的前院,九思的老秃头领着众仆非要闯进屋舍。
京兆尹与裴不了私语:“就是你那大鸿胪叔父在这里都不顶用呀,你们缇骑失职让恶徒伤了阚吉公子,现下还阻拦抓捕,这要是闹到丞相那里,可有你们执金吾好果子吃!”
裴不了说道:“屋舍中人并非恶徒,而是贵人,你们怎可贸然闯入?”
“是哪家贵人你倒是说出名讳来?”
此时老秃头用身体去撞拦路的宋言,宋言纹丝不动惹得对方一声嚎叫:“缇骑打人啦!缇骑打人啦!”
“诶,”旁侧的裴不了比宋言还着急,“你光天化日的信口雌黄,我们宋副将何时碰你了?”
“所有人都瞧见他打我了!”老秃头一呼唤,身边的仆从个个猛点头,他骂道,“护院恶犬都不敢对我张牙,你一个小小缇骑还能如我家恶犬?”
裴不了也是个有脾气的,素日里再是温和也决不允许他人侮辱同伴,他正欲拔刀被宋言按住,与此同时,身后屋舍的扇门打开。
众人瞧见三个年轻貌美的女娘款款走出。
萧明月青丝垂肩,已然褪下男服换了襦裙,她的眉眼仿若春柳般柔软,言语却如金珠落盘掷地有声:“楚郡翁主在此,何人喧闹。”
***
宋言看向青阶之上的萧明月,略有恍惚。
曾经离别时,她只是个爱哭爱闹的小孩子,未能与之相伴的日子里任其野蛮生长,独闯风雨。他在时,只愿她成为一株柔软细腻的小草,他走后,她必须得成为一朵带刺的鲜花。
阶下众人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京兆尹上前端详着三个女娘,萧明月居于前端,身后的花玲珑搀扶着陆九莹,后者面露睥睨之色却如贵人那般冷傲。
京兆尹大抵瞧出陆九莹身份,但还是稳妥地问上一句:“我乃京兆尹杨稷,不知楚郡翁主为何居于商旅谒舍?”
陆九莹目光示意萧明月,后者双手交叠于腹,走下台阶。她替翁主回道:“杨大人,我家翁主得了圣上旨意,前来长安参与七皇子选妃,先前因着琐事耽误了,此刻正要前往鹿鸣行馆。”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