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月身侧的女婢们松了口气,小声私语着:“吓死我了,我以为那根竹枝是用来教训我们的。”
“可不是么,就这一会我的手心都湿了。早上采摘桑叶竟是要给自家娘子换早食,得亏我完成了,不然回去该如何交代。”
“我听闻没换上早食的婢子们,有不少挨了主子打呢。”
“那我们现在要给贵女们换些什么呢?”
此时银笺听到人群中有私语之声,枝条猛地往檐柱上一抽,发出啪嗒的脆响:“禁言!活还没干,话倒不少!待会你们皆有各自负责的地方,若不清扫干净,一个都不许走。”
萧明月琢磨着话语,思忖着其中有何用意,可想了半天,也没能理出头绪。
***
萧明月与两个女婢被分至高台清扫,要将书架上的竹简都摊开扫尘,还要包上新的绸缎。归她所负责的是《诗经》中的十五国风,总共一百六十卷,另外两人规整的便是雅、颂。
有了桑叶换早食在前,萧明月盯着一百六十卷的国风略有沉思。竹简皆是楠竹所制,一尺五寸,约莫每简二十余字,以丝绳连册。眼下暂未发现有何问题。
片刻后,她坐在书案旁闭目养神,另外两个女婢甚是好奇地望着。紧接着,便见萧明月郑重地打开竹简,一边清扫一边念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
两个女婢一脸茫然,许是真情实感所染,其中一人摊开竹简效仿萧明月,嘴里小声念着:“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另一人赶忙翻开竹简,而后呢喃:“我不识字……”
萧明月自从被宋家收养,宋大便让她跟着宋言一同念书,幼时读《诗经》都是阿兄逐字逐句领着背诵的,即便后来不读了,她也还能记得大半。眼下趁着清扫顺带温习了国风,萧明月已然做好万全准备,来应对银笺出其不意地刁难。
直到德馨殿清扫完毕,银笺于高台之上朗声说道:“适才都做得不错,比我预料得要好。你们且记住自己清扫的位置,以后每日都要像今天这般去做,记住了吗?”
众女婢齐声:“诺。”
萧明月并未有所松懈,总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果不其然,银笺轻笑一声,字字敲人心扉:“适才,我也考校了你们。”
从入殿、巡殿、扫殿再到眼下听训,萧明月没有猜出银笺究竟在考校什么,但她已经做好分配的每一件事情,甚至连一百六十卷的诗书都念了。即便出错,又能出什么错?
萧明月能这般想着,旁人也是如此。适才分了清扫阶梯的,不管是石阶还是木阶,尺寸、数量甚至方位早已熟记心中,就连那花囿中拔了几根杂草,种有多少花卉也都了如指掌。
女婢们颔首静默,内心早已波涛滚滚。
银笺怎能不晓众人心思,她一脸看好戏的模样,遂而说道:“也算不得什么考校,都是为了自家主子。你们最初于高台入座所占有的位置,便是你们主子落座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