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长上了马车往宫里走,半路上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把帘子拉开一条缝隙往外看,于是看到沈冷正在路边买了一根漂亮簪子往那姑娘头发上插,小姑娘笑的若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粉嘟嘟红扑扑,真是好看。
年轻人的意气令人欣赏,年轻人的感情也令人艳羡,看着那个傻小子又选了一个头花笨拙的给丫头带上,老院长的脸上就露出了老母亲般的微笑。
把帘子放下来,双手扣着放在微微有些凸起的小肚子上,两根手指有节奏的上下起伏,心情好起来的老院长感觉自己都年轻了二十岁。
茶爷左手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右手拿着一条新买的围巾和白绒绒的帽子,低着头抬着眼一动不动的等着沈冷给自己把头花戴好,那样子可爱的让人想捏捏她的小脸蛋,当然这脸蛋只有一个人捏得,别人去捏的话下场有多凄惨自然无需多言。
“不买了吧,已经花了好多钱。”
“你看这长安城里的商贩多可怜,我们帮帮他们,多买些他们就能早些收工回家陪陪老婆孩子。”
“就你话多。”
“咦,那边有卖大氅的,真好看,现在冷了该给你买件厚实大氅,给先生和陈大伯也各买一件回去吧。”
“我就不要了,给先生和陈大伯买回去吧。”
两个人交谈的声音逐渐消失不见,老院长嘴角上的笑却依然没有消失。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来,守门的侍卫见到老院长连忙行礼,整个长安城里只有三个人进宫无需通报,一个是禁军大将军澹台袁术,一个是内阁大学士沐昭桐,再有一个就是面前这和蔼老人。
老院长微笑着点头,步伐轻松的进了皇宫,问清楚陛下在哪儿后直奔肆茅斋。
肆茅斋的窗子开着,或许是因为屋里的炉火太旺盛了些,本就不大的书房里温度确实有些高,窗外景色已经稍显萧条,少了树叶的遮挡那条林荫路都变得通透起来。
皇帝听到脚步声往窗外看了看,老院长走路颠颠的样子让他忍不住会心一笑。
年轻人已是头角峥嵘,老家伙们依然志在千里,这是皇帝喜欢的样子,喜欢的格局。
看着陛下坐在窗口,老院长笑着俯身一拜:“陛下乘凉呐?”
有些老不正经,所以皇帝知道他一定喝多了酒,哪怕看起来再正经也还是会话有些多。
这凛冬时节,乘凉
进了门之后老院长把厚厚的大氅解下来挂好,指了指炉子旁边,陛下白了一眼:“坐!”
老院长随即挨着炉子坐下来:“陛下是在写信吗?”
皇帝把那张纸仍在老院长身上,老院长扑哧一声笑起来:“果然是。”
皇帝起身活动了一下:“裴亭山是一头老倔驴,朕斟酌了半个时辰也没有想好如何落笔,他已是位极人臣,朕没有什么可封赏的了。”
一等国公,大柱国,大将军,自然是位极人臣。
皇帝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老院长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陛下烦愁的自然不是一封安抚裴亭山的亲笔信,而是后面这句话已经没有什么可赏赐了的。
臣子做到这份上还不能让陛下安心省心,难道不是失职失格?
“不想了,说说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