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天成十八年冬,听闻此事的大将军谈九州前去拜访老人,行至村中,老人携妻女儿媳相迎,军中善画者,请大将军与老人一家同坐,画全家福赠与老人,大将军居中,老人夫妇分坐两侧,老人的女儿和儿媳,各捧一套军服立于左右。
他说,这才是全家福。
韩唤枝听完这事之后看了沈冷一眼,沈冷点头:“去拜一拜。”
陆王本已经走出去几步,听到韩唤枝与沈冷说话,沉默一会儿后回头吩咐了一声:“取我王服来,我也去。”
山村之中,沈冷他们进门之后全都惊住,那里摆着两个牌位。
“出了什么事?”
陈冉去问一位同来祭拜的村民,那村民摇头叹道:“老犟头,太犟了。”
儿子李戎边去世之后,老人的妻子不止一次埋怨他,想起来儿子不在就要骂几句,骂过总要泪水涟涟,老头却来来回回只那几句你懂个屁,再多嘴休了你,看你这般年纪何处去。
这话说了无数次,一开始还把闺女儿媳吓得不知所措,老太太已经这般年纪,真休了,哪儿去?
然而说了无数次,也只是说说。
昨日上午的时候老太太在院子里不小心摔了一跤,就这么走了,按照白事里的规矩,要摆灵堂,老人李多福却不许,说是让她睡在堂屋里冷清,就让她还躺在床上,还加了两床被子,一直嘟囔着为什么你手这么冰?
第二天一早女儿喊父亲吃饭才发现,老人躺在老太太身边也走了。
“那个老犟头,说过他多少次了,明明年纪那么大了非要扫村口的雪,还有还有,你说他儿媳妇不愿改嫁,哪见过老公公逼着人家改嫁的?真是犟了一辈子啊。”
“还在村子里给儿媳妇物色合适的人,谁说他不体面,他就和谁急。”
“他扫雪,是因为见到老陈家的孙子在村口摔了一跤,自那次起,一扫就是四五年,每年冬天,只要下雪,不管多冷他都扛着扫把就出门。”
“一个老犟头。”
“一个,好人。”
大将军谈九州上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服,肃立。
“行礼!”
“呼!”
沈冷孟长安他们全都站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