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远之前,万东在整个江南一直独步武林,少有匹敌的对手。直到近几年,在许多重大项目竞标中才开始频繁出现恒远的身影,而这种竞争局面也或多或少给万东带来了潜在的威胁和隐患。
市场生存犹如森林法则,再坚硬的土壤也抵挡不住一颗强壮根芽的生长,直到它破土而出成长为参天大树,凭着它顽强地生命力在这片广袤地森林占据一片天地。他强你弱,稍不留意,便会被它盘根错节的根脉蚕食殆尽。看着你枯萎,凋零,慢慢变得荒芜。
“怎么不说话了?”周磊一句话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夏禾合上册子,说:“我总得考虑考虑吧。”
周磊急道:“这有什么好考虑的,你要找工作,我们那也正好招人,这不挺有缘分的。再说,你去打听打听,全江南省能排得上名次的电梯公司也就这几家,而恒远绝对是最合适的选择。凭你在万东这么多年的工作经历和经验,再加上我的引荐,保证你一票通过,分分钟我们就能成为同事。”他“嘿嘿”一笑又说,“要不,我这会儿就给公司打电话,你也别回家了,我直接拉你去面试,过两天就办理入职,怎么样?”
夏禾忍着笑道:“哪有你这么着急的,我就算去也要准备准备才是,我已经计划好了要回趟老家,看看家人,怎么着也得等我回来再说吧。”她把宣传册轻轻往车座旁边一拍,笑说道,“我看你也别叫石头了,干脆叫猴子得了,就是那只石头里蹦出的猴子,干什么都猴急猴急地。”
周磊笑着摸了摸后脑勺说:“毛太少,叫猴子恐怕不合适,还是石头好,光秃秃稳当当,硬朗踏实。”看了一眼夏禾又说,“那说好了哈,等你从家回来第一个给我打电话,公司那边我来安排,放心,领导跟我熟的很,保证一说一个准,只要你不反悔就行。”
夏禾笑笑,点了点头道:“嗯,好,先口头谢谢了。”
夏禾的老家在芜阳市虞洛县,那里山川丘陵,茶树丰茂,碧湖绿水,景色宜人。因偏隅南部区域,极具江南韵味。
等大巴车抵达县城,天已近黄昏。
夕阳余晖下,穿过长长的街巷夏禾来到一座旧式老楼前。她人未进门便先闻得一曲高山流水般的悠远琴声,心里想来爷爷又是在“练功”了。
她轻推木门悄悄溜了进去,静静立在门后。
只见爷爷一袭月白色太极服,身形如鹤。他背对门,身子成左弓步,左手掌缓缓向上托起,接着右臂平屈下搂,微微一个右转,上右步屈膝又成弓步,搂起后缓慢地将手掌推了出去。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好,好,好功夫。”夏禾鼓舞双手,热烈地喝彩道。
爷爷看到夏禾,眼神又惊又喜道:“丫头。”
“爷爷。”夏禾奔到院中,一把搀楼住了爷爷一条胳膊。
爷爷满含喜色地望着她道:“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夏禾笑笑说:“想给您个惊喜呗。爷爷,我看您现在的太极拳法是越练越到家了,如行云流水,顺感丝滑。”边说边手脚并用的比划着爷爷刚才的动作。
爷爷被她滑稽的模样给逗笑了,点着她的额头嗔怪道“鬼丫头,取笑爷爷。”
夏禾靠在爷爷肩膀“嘿嘿”一笑,望了望屋院,问:“奶奶呢?”
爷爷说:“买菜去了。晚上爷爷亲自下厨,做你最爱吃的。。。”
“红烧肉。”爷孙俩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晚饭后,夏禾帮奶奶收拾好卫生便来到了书房。
夏禾的爷爷是虞洛县高中一名退休老教师,对传统文学艺术的热爱与追随已深入他老人家的骨髓。尤其写得一手好书法,名气虽不能与各路大师相提并论,倒也自成一派独有的气韵体式,成为本县少有的一位书法名人。
长这么大以来,夏禾自知有两件事让爷爷失望。一是高考时违背爷爷期望她从事教师的夙愿,私自篡改了专业,选了个与父亲职业有关的工民建专业,后又考试失利终未及理想大学。二是她的书法水平,始终未能传得他老人家半点儿精髓。她常听爷爷感叹道:“时代变了,电子产品束住了年轻人的手脚,已经没有几个人能真正静下心挥动这根笔杆子喽。”
“爷爷,都说姜还是老的辣,您这书法造诣真是越发精湛了。”夏禾观摩着爷爷刚刚收笔的一副墨宝在旁品论道。
爷爷将毛笔搁放到砚台上,拷问她道:“说说,具体好在哪。”
夏禾走到书台中央,仔细观赏起来。这是唐代诗人李白的一首《行路难》,爷爷使用了行书体式。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练习书法,每次不专心,爷爷就会拿小尺板打她手心的情形,现在想来却别有一番暖意丛融的感觉。她笑了笑说:“爷爷,说错了,可不许打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