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如同地狱一样的场景，李四哭了，哭得嘶声力竭，哭得血泪直流，他甚至开始明白他的哥哥李三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的极端。

就在李四也产生出想要毁灭一切万族时，他忽然间发现，在这些万族难民中有极少部分的存在，特别是精灵族中的部分，牛头兽族的部分，马面兽族部分，还有别的少数几百个万族难民，他们虽然是在残酷对待人类，虽然他们的表情狰狞而夸张的笑着，还时不时吃着人肉，但是他们的眼中却在不停落泪，渐渐的，这些泪也都化为血泪，边残忍对待，边狰狞大笑，但是却一边流着血泪……

在这一刻，真实与虚幻似乎再也没有分界线，李四也不明白万族到底是什么了。

恍忽间，李四似乎看到了更远外的许多，有万族疯狂的向前奔跑，踩踏着别的万族，也要冲上前去对着人类的防御工事自爆，李四就看到这些万族在哭泣，特别是看到一个成年万族践踏一切的往前冲，在他践踏的别的万族中，有一个是他的妻子，而另一个万族也在践踏着往前冲，他所踩的那个小孩则是他的亲生孩子，又或者是踩踏着父母的血肉往前冲……

这些万族都在落泪。

又有人类在工事中奋力战斗，但是李四却看到了这些人死亡的那一刻，毫无价值，毫无回响，连名字都不会留下。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人类和万族就真的无法共存吗？”李四大声嚎哭道。

可是没人回答他，内外都如地狱，万族杀戮人类依然如故，但是李四却看到了那些万族身不由己的痛苦，他知道，现在受苦受难的是人类，他没资格替人类这个族群去原谅万族所做的这一切，但是他也在这一刻明白，万族也不过是这一切的傀儡与可怜虫罢了。

真正的敌人……

李四看向了天空，看向了那三十三天阵图，看向了那些先天圣位，从未有这么一刻李四是如此的憎恨自己的弱小。

若是他有李二的太极图，若是他有李三的玉清同化气，若是他也可以这么强大，那这时候就不是懦弱的哭泣了，而是与他们一同奋战。

去与那真正的敌人决死一战！

当初兽人领地时是这样，格鲁战死时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我……

李四仰望天空，耳边传来的尽是各种人类的惨嚎，以及万族们疯狂时的狂笑，他只觉得自己开始下沉，再下沉，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已经消失，他浮入在一片漆黑的无边大海之中，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就在这时，一直被李四带在身边的那把青翠之剑，由格鲁在最后时刻赠给他的那把剑，勐然间爆发出璀璨光芒来，李四就感觉到眼前黑暗大海被噼开，他和这把剑都在散发着光芒。

下意识的，李四握住了这把剑，他本以为这把剑会带着他脱离这漆黑大海，但是谁知道这把剑反倒是拉扯着李四继续往这漆黑大海深处而去了。

“不要！”李四立刻惊声叫道。

他虽然不知这里是何处，但是他知道在这漆黑大海深处藏着莫可名状的大恐怖，这恐怖甚至超越了生死之外，一旦落入这漆黑大海深处，迎接他的比万劫不复还要恐怖无数倍，所以作为生命的本能，李四就想要松开这剑，然后往这漆黑大海的表层浮去。

就在李四即将松开这剑时，这剑轻声鸣响了起来，莫名的，李四听懂了这剑鸣。

他想要自保安全，大可以立刻回返，但若是他想要阻止这一切，想要获得足以改变这一切的力量，想要让万族与人类共存，再也不发生眼前的这巨大悲剧，那他就必须往这漆黑大海的最深处而去。

在那里，有着足以改变这一切的力量！

“我……”

李四浑身都在颤抖，这其实是恐惧，作为生命面对远超其能够承受极限恐怖的恐惧。

但是李四依然是双手握紧了这剑，同时他低声道：“格鲁大人……是您告诉我，知性生命当只分好坏，不分种族，人类和万族都有好人，也都有坏人，您直到死都在践行您的承诺与大愿，此愿也是我愿，现在……我们一同前进！

”

莫名的，李四仿佛看到了格鲁，他笑着拉着李四，开始往那漆黑大海的最深处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