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经方单子可不一般,当年张意勍仅凭一己之力救旻西数千名病患于水火,得以破格进入太医院,时隔多年他持续改良方子药性不足之处,只传给了入室弟子。
宋岩年粗粗扫过一眼便知经方来历不简单,去了原先轻视之心,沉下心细细研读起来,越读越是心惊。
除了连翘、炙麻黄、鱼腥草、广藿香、蜜麻黄之类的常见清瘟药材,还大胆加入了滇南药材中极为烈性的玉蚧、盏砚等几味药材,所占份量甚高,犹如对疫症搏击一般猛攻。
行医讲究个平衡之道,如此这般霸道的用法往往不可取,反而会损及本元,致使伴生性疾病遗患无穷。可宋岩年深知,眼下顾不得别的,竭力阻止病情恶化才是上策,斟酌再三对王老大夫道:“多谢老先生指点,此方尚可商榷,滇南药材实在太过霸道,须寻个匀和之法。”
听他答复,王栄倒觉得有几分不俗见识。他原先确实存了考较之意,霎时感到自己活了这把年纪还是小家子气,气度上难免输了对方,他面露微笑诚恳相询:“依宋大夫看,此方该如何调整?”
“既有咳喘之症,不如添加桑叶、苦杏仁、桔梗、陈皮、僵蚕、蝉蜕,您看如何?”
“不错不错,不过……”王栄仍是捻须点头,忽尔又摇了摇头,“玉蚧与僵蚕,盏砚与桔梗,相生相克最是犯忌,怕是两者之间免不了忍痛取舍!”
宋岩年暗暗惭愧对滇南药材生疏至此,之前还特意去过一趟,当时只顾着寻找克制苍藜的法子,全然忘了药材本是个庞大的体系,孤立单味药出来,极易走上岔道,后背微微渗出汗意。
一旁静静听他们交谈的聂韫礼缄默不语,他想起了苍藜之苦,滇南这个地方真邪门,是遍地野生药材么,稀奇古怪还总是误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