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岩年不动声色拭去唇角不住渗出的血丝,理了理衣衫仪容,心如止水一般望向奉朔侯聂靖渊,一字一句道:“在下确实不知这块玉玦来历,浔儿随身带来的,替她保管而已。”虽是答复鹤监丘效岳的问话,他却连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听上去有礼有节,实则蔑视之意不加掩饰。
聂靖渊凝视着眼前这位中年男子,岁月无痕,他依旧是不变的荼白衣衫,只是原本洒脱肆意的剑眉凤目不再轻扬,沉淀下来的医学奇才真正成为了如玉君子。
“宋大夫好个抵死不认,咱家不妨行个好,说说这玉玦来历……”丘效岳不紧不慢朝宋浔走近,好奇端详着她,继续说道,“玉玦上有个嵇字,是前朝煦秩门三太子的旧封号,乃是宫中忌讳!”
众人面面相觑,大多并不知晓前朝典故,为何突如其来与宫中忌讳扯上关系,气氛渐渐微妙起来。聂靖渊闻言一惊,思忖着如何应对眼下局面,背在身后的蟒袍袖中伸出一指,翟季眼神如电心领神会。
丘效岳沉浸在得意之中,自顾自说了下去:“容栩公主与前朝皇子有旧,啊,侯爷您可千万别误会,咱家意思是有段萍水相逢的交情而已,想来玉玦是赠礼,后来便成了公主给亲生骨肉留的念想……”
“丘大人真是穿凿附会的好手,听闻闲暇嗜好是读话本子,莫不是奇情故事看多了!”聂靖渊沉声打断了他,此人居心叵测,不知还会当着众人的面胡说八道些什么。
“侯爷莫急,一时半会‘荻花秋瑟’还发作不了,待咱家把故事讲完好不好?”他漫不经心走回宋岩年身边,一抬他下颚,只见荻花状深绛色的印记赫然呈现,翟季忙附在聂靖渊耳边道:“荻花秋瑟毒性极强,又是从药王山偷来的!”
此时的丘效岳诡异得像个爱讲故事的稚童,令人毛骨悚然,可偏偏说的那些并不是信口雌黄,他假作推演,实为试探,待到敲定细枝末节便会发难。
“咱容栩公主当年得了个小公主,不知怎地没养在侯府,反倒去了一户农家,由这位妙律师父,哦不对,是章绿姑娘!”
他松开宋岩年,又踱到章绿身边,五指齐张罩上了她的顶心:“章姑娘与秦护卫扮夫妻比假的还真,小公主活泼可爱,一家人其乐融融,谁知四年后孩子染上重疾,可惜!可惜!”摇头如鼓仿佛十分遗憾的样子,却令众人作呕。
章绿忽然委顿在地,耳边鲜血蜿蜒而下,双手不受控制似的掐住自己脖子,热泪盈眶望向宋浔,似有千言万语却已无法诉说。宋浔不知所措,四岁之前记忆异常模糊,眼前的章绿难道真是她曾经的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