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愣到林子里绕了一圈,速度没有这帮哈萨克蛮子快。
当他再次赶到村口的时候,这些哈萨克骑兵已经冲破了村口的防线。
“我入他娘的啊,畜牲啊。”李二愣趴在一棵大树后面,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他现在怒火中烧,却又不敢喊出来,他也怕死啊。
那些堆积在村口的男丁尸体,其中有他的叔伯,有他的兄弟。总是板着面孔的老族长,经常跟自己恶作剧的李大狗,还有那个总是跟自己一起被欺负的李阿灿。
他们现在全都死了,倒在了血泊之中。虽然距离村口有一百多米,但是他看的清清楚楚。
他的心中在挣扎,他怕死,不敢上前,但是却又担心他的家人,他还有母亲,还有一个妹妹。
他穿破的衣服都是妹妹帮忙缝补的。母亲正准备给妹妹找婆家,彩礼用来给他娶媳妇儿。
“啊……”李二愣双目通红地从树林中冲了出来,向村口冲去。
他拼了,不管了,要死就一起死吧。眼睁睁地看着家人被蛮子杀害,他做不到。
村口就只剩下一个穿着马褂的旗人官员。
这人穿着破了洞的官服。他们这些走狗的日子也不好过。
以前是他们鱼肉百姓,但是他们现在只是沙俄人的狗,狗能够吃到残羹冷炙就已经不错了。
“站住,你是干嘛的。”那个旗人官员对李二愣喊道。
这个百姓装扮的青年突然间从树林中钻了出来,给他吓了一跳。
那人的手中拿着土制的长矛,像是一条疯狗一般。
这旗人官员拿出了自己的官威。然而那个青年还是不管不顾地冲来。
“噗……”土制长枪刺穿了旗人官员的腹部。
旗人官员一脸难以置信:“你……你竟然谋杀朝廷官员……”
“艹……就是你将蛮子带来的。”李二愣用脚蹬着那旗人官员的身体,双手将长矛向后一拉。
“滋啦……”
旗人官员摔倒在地。鲜血和内脏一下子滑落下来。
“娘的,赚了。”李二愣径直向村内跑去。
那些哈萨克蛮子全都进村了,这些人知道到了摘桃子的时候了。因此一个个争先恐后,生怕其他人抢走了最好的战利品。
村子中心是一座小型堡坞型建筑,堡坞的院子里长着一颗巨大的榆树。
榆树的枝丫上光秃秃的,毫无生气,新的嫩芽还没有长出来。
老弱妇孺都围在这颗榆树下。
一些年长的妇人跪在祠堂的门口,请求列祖列宗保佑。年轻的妇人抱着自己的孩子,轻声安抚。
村口的喊杀和惨叫声不断传来。
有些人能够听出自己的男人的声音。
最后那杂乱的马蹄声,最终让这些妇孺失去了希望。
只见年长的妇人们从厢房抱出一捆捆干草,放在众人的身旁。
接下来,他们将一坛坛菜油浇在上面。
年轻的女子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但是那些年长者却一脸坦然。
堡坞的大门紧闭,众人都直勾勾地看过去,似乎那扇门在下一秒就将被撞开。
李二愣举着染血的长矛向前冲去。
他现在对周围已经没有任何的感觉。紧张和愤怒几乎封闭了他的所有感觉器官。
就在这时一阵风从他的身后刮来。
一匹有些瘦弱的战马从他的身旁掠过。那战马似乎吃了不少苦,屁股上的骨头都隆起了。
但是这匹马依然努力地奔跑着。m.
马背上是一个穿着绿色棉大衣,头戴兔皮毛的男子。
李二愣回头看去,身后也是穿着相同的战士。
他们全都是汉人。李二愣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但是看他们的面孔,他就感到一阵安心。
这只是一个闭塞的小村子,对外界的事情知之甚少。
其中一人看了李二愣一眼,然后用手指着路边,似乎是要他在那里等着。
不过李二愣并没有停下来,前方有他的母亲,有他的妹妹。
“他娘的,还是晚了一步。”张龙豪冲着路边吐了一口唾沫,他们从村北五里外一路奔过来。
战马扬起的灰尘都飞进他的嘴中。
“向奎,你带两个班提前下马上房顶。”张龙豪打马经过向奎的身边吩咐道。
他们从五口井冬季牧场出来之后,一路向南,昼伏夜出,查探沙俄人的情况。
惠远城中的沙俄人确实很多,他们在城西的河北岸盯了五六天时间,可以看到不断有船逆流而上载着沙俄士兵到惠远城。
从这些士兵整齐的装束和装备上来看,这些沙俄士兵是从后方调来的精锐。
张龙豪没敢擅自行动,这里已经是沙俄人的大本营了,要是暴露自己那可能真的就要葬送在这里了。
于是在探查了沙俄人的大致兵力之后,张龙豪非常果决地带着自己的手下渡河南下。
沙俄人对河南的控制显然要弱的多。
张龙豪决定在这里建立一个根据地。
河南在伊犁河谷的位置较为偏僻,但是这里却有不少汉人聚落。
这些人大多是被发配的罪犯后代。
从地理上来看,这里背靠南边的南天山,只要往山里一躲,沙俄人要想抓住他们就没那么容易了。
但是这里名义上还是满清的控制区。
他们也不敢贸然去接触这些百姓。
雪豹连在一天前发现了这支与他们人数相当的哈萨克骑兵。
接着他们发现这支骑兵屠了一个汉人村落。
当张龙豪他们追过去之后,那个汉人村子已经一片死寂。
到处都是尸体。
战士们看到这样的惨像,一个个怒火中烧。
他们追着这些人一路来到了榆树村。
看着村口的尸体,张龙豪知道他们再次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