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第四区被扭送至监狱,相同的噩梦总是折磨着瓦迪姆。
那是一个永远被黑暗笼罩着的地方,而他则如同一个误入黑暗的旅行者,当穿过层层迷雾之后,在前方迎接着他的永远是一个诡异到了极点的建筑。
瓦迪姆也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建筑,它拥有着无数像是山洞般的空间,每一个空间中似乎都容纳着雕像,只是每当他想要继续深入一探究竟之时,便会从噩梦中醒来,随之而来的是发来自灵魂的战栗。
现在就是如此。
他呼出一口寒气,用食指的指甲在有限的活动范围内记录下了从噩梦中记录下的内容。
『生命』、『时间』、『支配』、『虚无』……
这是唯四向他敞开的房间。
瓦迪姆猜测这四者应该代表着灵能道途的力量,然而在入狱之后,『虚无』的赐福便消失了,让他回到了义体报废,又失去了灵能的状态,他甚至无法断定自己是否已经死了,不停徘徊在噩梦里的是他残留的灵魂。
现实要比噩梦更令人绝望。
他的身体被困在某种容器之内,也已经记不起自己究竟有多长时间没有见过光亮了,陪伴他的只有无边的黑暗与孤寂,时间的概念早已变得模糊不清。
起初他还会试图呼唤,引起别人的注意,但事实证明这里只有他孤身一人。
唯一的希望就在于不断重复着的噩梦。
这四个名词一定代表了什么。
或者说瓦迪姆希望他们代表着什么。
在被押送至监狱之前,『虚无』曾经告诉过他,他的未来命途多舛,在监狱里等待着他的将会是前所未有的煎熬,但在绝望中却不乏希望。
如果他运气足够好,便能在这里重获新生。
在被关押的时间里,除了不断重复的噩梦之外,瓦迪姆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虚无』临别时的告诫,相同的情形也许已经上演过上百次了。
而这一次,事情似乎出现了转机。
食指指尖感受到了灼热的温度,瓦迪姆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温度所代表着的含义。
『虚无』。
他在用指甲在容器的表面上刻下了自己在噩梦中探索到的东西。
然后,冥想……
瓦迪姆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想法,这个念头就如同本能一般浮现在了他的脑海深处,而将其付诸于行动似乎并不困难。
紧接着,黑暗深处有什么东西被点亮了。
某种无形力量回应了他的祈祷,他觉得自己身体发生了变化,变得前所未有得轻盈,容器里的束缚再也无法控制住他的行动,当他产生了“从容器里逃出去”的想法时,身体便主动行动了起来。
一切都变得如此陌生。
在冥想的状态下,他的行动仿佛变成了某种回合制游戏,而现在,他正处于游戏的上帝视角控制着自己的行为。
他并没有挣扎,也无须打破容器。
视线随着那无形的力量漂浮了起来,以违反物理规则的方式脱离了容器。
眼睛久违地接触到了光亮,也让瓦迪姆第一次看清了封闭着自己身体的容器——一个两米多高的蛋状物体,表面上缠绕着黑色触肢让他感到反胃,但紧急着,他便发现了更不可思议的地方。
在脱离蛋状容器后,他的双脚并未落地,而是继续漂浮在了半空中,俯视着房间里的一切。
这更像是死亡后的视角。
灵魂和意识脱离了身体,他曾听军用科技的人谈论过,在某种极端的环境之下,人的意识并不会随着死亡而消散,而是以意识体的方式延续下来。
瓦迪姆环顾四周,他所处的地方似乎是一个实验设施。
至少过去如此。
实验设施看起来已经被荒废多时了,细长的黑色触肢爬满了墙壁,地面上则覆盖着一层黑紫色的菌毯,排水系统被粘液所占据,里面正翻滚着充满了不祥色彩的泡沫。
一次突发的实验事故将这里变成了人间地狱,从事故中逃出来的生物吞噬了研究人员,并把这里当成了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