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听到这话,沉吟了一阵子:“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勾搭安妮的小伙子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不堪,但是如果他的品行确实恶劣到无以复加的程度。马丁先生,请别忘了,您还有一个朋友在呢。”
马丁听到这话,先是一愣,旋即欣喜道:“黑斯廷斯先生,想不到你居然愿意为了这么一桩小事费心。我到底该怎么感谢你呢?该死!能和您成为朋友真是一种无上的荣幸!您今天想吃点什么,我这就到后厨去给您预备着。”
马丁说到这里,还忍不住扯着嗓子冲后厨大喊道:“安妮!安妮!黑斯廷斯先生来了,葡萄布丁和番茄肉饼这些黑斯廷斯先生最喜欢的餐点可以准备起来了!”
马丁喊了半天,但却迟迟听不见回应,他一拍脑袋低声骂了句:“这小妮子肯定在偷懒,她估计又是去便士屋送酒的时候看入迷了。黑斯廷斯先生,您别着急,我这就去那里把她揪出来。”
亚瑟对于上菜慢倒是并不在意,反正他今天来这里也不是专程为了喝酒吃饭的。相较于葡萄布丁和番茄肉饼,他显然对马丁口中的便士屋更感兴趣。
“便士屋是什么东西?”
“您不知道便士屋?”
马丁一边赔笑一边解释道:“不过您不知道倒也正常,这东西时兴起来也没有多长时间,而且主要是姑娘们喜欢的娱乐。我那些五大三粗的男性顾客可不会愿意花上一便士的价钱去听几首小曲儿,有这个钱他们宁愿多来上两杯份量十足的麦酒。”
说到这里,马丁指着酒馆后部一个用蓝布门帘与正堂隔开的房间道:“您看见那个屋子了吗?那就是我给姑娘们预留出的便士屋,只需花上一便士的价钱,她们就能在这里得到一整晚的消遣。
虽然我们这里的节目不像是正规剧场那么高雅上档次,也不像是泰晤士河南岸小剧场里的节目那样惊险刺激,但是咱们马丁酒馆的一便士屋也不是一无是处。
我们这儿的歌手绝对是东区超一流的,您再也找不到比他更会唱歌的家伙了,从六点到十点,只要啤酒管够,他能连续唱上四个小时都不带停的。还有我们这里的侏儒艺人,您知道从火圈里钻过来又翻过去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吗?尤其是在便士屋里那个狭窄的小环境里,那可真不容易。”
亚瑟听到马丁介绍的如此有趣,也不由起了前往便士屋一探究竟的兴趣。
他从兜里摸出一枚硬币,指甲盖一顶弹进马丁的手里,随后起身道:“趁着我的客人还没到,希望便士屋能给我无聊的等待时间带来些乐趣。”
“黑斯廷斯先生,我怎么能收您的钱呢?”
马丁想都没想的就要把那枚便士塞回亚瑟的手里,但是亚瑟却把他的手推了回去:“马丁先生,做买卖赚钱,这是上帝赋予您的权利。况且这一便士和我接下来的支出相比,只能算是个开胃小菜罢了,您就收下吧。”
语罢,亚瑟便迈开步子向便士屋走去。
他撩开房间的深蓝布帘,这方酒馆里秘密天地的情形顿时被他尽收眼底。
或许是吝啬的马丁先生担心有人会从外面偷看便士屋的演出,这个房间并没有开窗,为房间提供照明的唯有天花板上摇曳着的两盏煤油灯。
在昏暗泛黄又带有点温暖的灯光照耀下,房间内烟雾缭绕,亚瑟轻轻嗅了一下房间里的气味,他很快便判断出这是一种掺杂着啤酒、烟草与多种廉价香水的复合味道。
虽然这种气味谈不上有多美妙,但是与正堂酒鬼们身上散发出的汗臭味与呕吐物残留的余韵相比,亚瑟觉得这味道也称不上太糟。
他扫视了一眼房间里的场景与布局,这里的舞台相当简陋,只有两扇用花布窗帘临时改造的帷幕,就连演出的舞台也是用几个木质啤酒箱拼凑而成的。
在这处仅能容纳四个成年人并肩站立的舞台上,此时正坐在一位怀抱风笛的流浪歌手,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衬衣也洗的发白,但这并不影响他撸起袖子、鼓着腮帮子打算大干一场。原因无他,这里是他的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