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物浦老码头,格莱斯顿进出口贸易公司。
远方马蹄声轰鸣,格莱斯顿策马奔腾,眼见着即将抵达目的地,他娴熟的勒紧缰绳放慢速度。
专门负责在门前替客人们停放交通工具的仆人看清了来人的相貌,连忙加快脚步从翻身下马的格莱斯顿手中接过缰绳。
“少爷,您怎么来了?”
格莱斯顿没有多做解释,他摘下皮手套开口问道:“我父亲在吗?”
“正在里面,不过他说一会儿要去一趟港务局。”
“去港务局?早上的会开完了?”
“刚刚结束没多久,您看地上的客人们离开留下的车轮印,这都是新鲜的。”
“别急着备车,我先去和他聊聊。”
格莱斯顿语罢,便把手套朝着仆人手里一塞,随后火急火燎的走上门前的台阶冲着三楼奔去。
岂料还未等登上三楼,他便在二层平台处遇见了和别人有说有笑的父亲。
头发斑白的绅士一手握着手杖,另一手指着窗外的天空:“约翰,瞧瞧今天这个天气,冬日里难得的好太阳,伴着一点微微冷、裹挟着沙丁鱼腥味儿的海风,像不像咱们刚认识的那天。就在老码头的东头,你从正在街头摆地摊的我手里买了块怀表。”
老格莱斯顿听到这话只是撇着嘴微微摇头:“罗伯特,你那回可把我坑惨了。那块表我用了两个星期就走不动道了,我拿着它回去找你,结果伱和我说维修属于售后服务,需要再加半先令。要知道,那时候我在贸易公司当学徒拢共也挣不了几个子儿,你的心怎么能黑到这种程度。”
被称作罗伯特的老绅士闻言哈哈大笑道:“我的老伙计,可你最后不是一毛钱都没给吗?不止如此,你还提着我的衣领把我给揍了。不过,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那个时候谁能想到一个贸易公司的小职员和一个学艺不精的钟表匠学徒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老格莱斯顿两手杵在手杖上,同老朋友开着玩笑:“这没什么想不到的,我向来认为年轻人总是拥有无限的可能。而且我觉得你之所以能成功,主要是因为你的怀表现在主要都用于出口。顾客们总不能游过大西洋来找你算账吧?”
老绅士听了也不恼,他风趣的回应道:“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约翰,你不是有船吗?你把顾客们运过来,售后服务的报酬咱们就对半分了。你放心,我虽然现在每年要在南北美卖出上万块表,但是良品率已经不像是从前那么低了。你每年给我拉个两船来,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对了,威廉现在不是闲着吗?你完全可以让他去组织这个事嘛。说实话,我每次看到威廉就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你。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干点别的,你那个小儿子总归会有出息的。”
格莱斯顿本来正准备走上去,可他一听到谈话中提到了自己,前进的脚步也不免顿了一下,僵在了原地。
“公司这边,有他的几个哥哥帮衬着也就足够了。至于他嘛,我对他也没有多少期望,能够有一份正经的事业也就足够了。”
“哈哈哈,约翰,你和我的心情果然是一样的。孩子年纪大了,对于儿子要给他们安排一份正经的事业,女儿则要给她们挑选一个有正经事业的夫婿。”
“呵呵,说的没错。报纸上成天宣扬些自由恋爱的乖僻邪说,那些记者和作家的言论简直堪比邪恶的异教徒,不列颠现在就是中拜伦和雪莱的毒太深了。”
“唉……话说回来,约翰,我不像你有着一份好运气,我没有能够继承事业的儿子,只有几个姑娘。安娜嫁去了苏格兰、爱丽丝嫁去了苏塞克斯,虽然两个姑爷都是一表人才,但是因为都是长子,所以各自都有自家的产业要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