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斯雷利不无得意的笑道:“我刚改姓的时候,我父亲看到我新印刷的名片暴跳如雷,骂我不尊重迪·以色列家族的传统。我告诉他,没有本事的人才这么说,像我这样有本事的,以后自然会成为整个家族的传统。我告诉他,我将来一定会选上议员,而且还会当上首相。我父亲不相信,他和我赌咒说,如果我选上了议员,那他就把姓氏改成和我一样。”
克虏伯听得津津有味的:“结果呢?”
“结果?”迪斯雷利哈哈大笑:“现在我父亲如愿以偿了。现在不止我父亲的名片变成了迪斯雷利,就连我姐姐的姓氏也变得和我一样了!”
克虏伯原本还以为迪斯雷利是在开玩笑,因为对方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岁,然而却是一位英国议员,这让同为年轻人的克虏伯忍不住惊讶道:“您……您还真的选上议员了?而且还是以犹太人的身份?”
“犹太人的身份?不。”迪斯雷利臭屁的揪了揪他的红领结:“是以有本事的人的身份。英国的犹太人可有不少,但是据我所知,在我之前当选议员的犹太人叫做大卫·李嘉图。”
克虏伯适时的恭维道:“我虽然不是很懂经济学,但是大卫·李嘉图的名字我还是听说过,那可是英国经济学界的泰斗。想不到您年纪轻轻,就已经能和李嘉图这样的人物比肩了。”
迪斯雷利虽然极力想要表现的云淡风轻,但是眼角的笑意还是出卖了他。
虽然当选了议员,但是迪斯雷利显然不是扮不来看客眼中老谋深算的政客形象。他天生就有一种非凡的表现欲,总喜欢站在舞台中央,而且也不喜欢把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中。
迪斯雷利适时的将话头转向了他的老友,他搭着亚瑟的肩膀说道:“不止是李嘉图,我身边的亚瑟·黑斯廷斯爵士可是杰里米·边沁的高徒。与此同时,他还是英国第一位以警察身份获封爵士的人物。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在科学仪器这方面,亚瑟可是内行人。如果不是被派到哥廷根大学担任学监,这会儿他弄不好已经在皇家学会的实验室里挂职务了,他可是个电磁学方面的高手。”
“那当然了,我怎么敢在哥廷根大学行骗呢?”
克虏伯满脸真诚,但是眼睛却一个劲儿的对亚瑟和迪斯雷利使眼色:“您二位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作为处理过利物浦城区改造计划的双人组,迪斯雷利和亚瑟一看到他的表现,便知道这小子想干什么。
看来工程招标、设备采购这种事,不仅仅是不列颠的特色,在德意志也是一样的。
迪斯雷利看了眼亚瑟,似笑非笑的开口道:“今天天气有些热,不如我请你们俩去喝杯酒?”
克虏伯闻言,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这笔订单有戏!
他看见办公室管理员走远了,这才笑呵呵地探问道:“这就是外国官员和德意志官员最大的不同!也不怪普鲁士和汉诺威都喜欢找外国人来德意志做官。如果换做是德意志人担任学监,现在弄不好已经伸手找我要钱了,而您,您二位居然要请我喝酒!”
三人并排行着,亚瑟听到克虏伯的话,忍不住笑了一声:“德意志的官员很腐败吗?”
“喔!岂止是腐败!”
克虏伯装作咬牙切齿道。
“拿我老家埃森举例吧,我们那里的地方税务官员前年才被指控贪污公款。这帮混蛋不止通过伪造税务账目,截留政府的税收收入,而且还对我这样的地方商人和农民征收许多不存在的税费。还有的人利用职权,通过低价收购农民的土地,再高价转售给贵族或商人,从中牟取暴利。
至于军队里,那更是一团糟。我之前就去竞标过军队的采购合同,明明我们的要价更低,但就是没办法中标。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普鲁士军队的高层通常只会把军需供应合同交给他们的亲友,并从中收受回扣和贿赂。
他们供应的军需物资不仅质量低劣,而且军费开支也被大幅虚报。这种腐败行为直接影响了军队的战斗力,并导致了财政上的巨大损失。虽然军队里搞了好几次内部调查,数名涉事的高级军官也被撤职了,但是由于高层之间的裙带关系,要不了多久,那群犯事的官员又会被重新启用。”
语罢,克虏伯还感叹道:“相比之下,像是您二位这样的外国官员就好打交道的多。没有那么复杂的关系,而且说话也不打弯弯绕。各个邦国的国王和大公们也都对你们很放心,几乎不会像是对待德意志官员那样严防死守。从前我也很疑惑这是为什么,但是后来有人告诉我,这是因为你们这样才华出众的外国人都是国王大公们亲自请过来的,难道国王大公还能看错人,精挑细选了个腐败分子来当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