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指着账册上。
“其实这只是一部分,如果大人查更多的账,就会知道,那些漏和缺都流落到哪里去了。”
“宁录事虽然只是个吏,但家里的日子很好过啊。”
周知府心里冷笑一声,他当然知道。
其实他的愤怒一多半是装出来的,虽然来的时间短,这半年多的体验并不愉悦,他坐在这许城,始终隔着一层,就是被这个宁录事挡着掩着。
这次查田税,也是不得不让宁录事去——如果不让他去,差期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
跟上边交不了差,与交的差不怎么样,是不同的结果。
“我以为,他至少给我留点面子。”周知府沉声说。
“是,大人放心,宁录事一向行事有分寸,他不会让大人真寸步难行下不来台,他一定会帮大人解决问题。”曹吏典笑道,“只是么,以后……”
以后,那大人要依仗宁录事让路走得顺畅的时候就更多了。
靠着别人走路,再顺畅,也是有掣肘,总是不痛快,对于官员来说也很屈辱。
周知府心里也很清楚,其实这也是胥吏们一贯的手法,反正一地任职也不过几年,到时候大家一拍两散,当官的求着向上走,当吏的求着安稳不动,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如果撕破脸,小吏光脚不怕穿鞋的,当官的难免会惹上一身骚。
当然,也不是真就没办法,堂堂一方郡守要受制小人。
说来说去,不过是个吏。
只要扯破这胥吏在当地盘根错节的关系。
这些胥吏一向以唇亡齿寒相互照应,很难撬动。
现在么……
周知府看了眼曹吏典,也不再说场面话,直接问:“你与宁录事有仇?”
否则何必半夜来递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