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册上并不是外边两个官吏猜测的机密要事,而是一片空白。
“真是她吗?”刘宴自言自语,看着空白的册子,拿起笔,但再一次放下。
他其实并不知道她的姓名。
“我等匠人,不需要姓名,你想唤我什么就唤我什么,或者称呼我做的器具,喏,我现在会做木鸟,你可以称呼我木鸟。”
木鸟,那时候她会做木鸟,谁知道后来又会做什么,又叫什么呢。
刘宴将笔放下来,然后又提起来,想要勾勒出人像,但他似乎也记不清她的样子了。
昏昏暗暗不见天日的牢房里,人影鬼影交叠,能看清楚什么呢?
但他一定是记得她的,要不然为什么当修内司那个女匠工走过来时,他一瞬间就想到了她。
刘宴握着笔的手攥紧。
只是因为是个女匠工吗?
绝对不是,当那个女匠工一双眼从捧着的账册后看过来时,那扑面来的熟悉感,风里似乎都是喊声。
“是她,是她,是她。”
但,当然不是她,她跟他年纪差不多,十七八年过去了,他已经快不惑之年,她怎么可能还是青春年少。
刘宴握着笔的手松开。
不是她,是她的女儿吗?
她好像是说过“我要生一个女儿,然后把我一身技艺传给女儿。”那种奇奇怪怪的话。
他当时忍不住问“儿子怎么了?儿子就不能传承你的技艺了?”
她当时诚诚恳恳说:“能是能,但传给儿子,总觉得有点吃亏,觉得我自己白辛苦了。”
他当时是听不太懂的,现在么,隐隐也能懂了。
她女子身学艺不易,说是父亲都不同意,好容易学有所成,最后传承给儿子,将来也没人能记得她——男人家学匠工常见,没什么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