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a-ep2:幻痛(5
德国无疑是爱尔兰人民的朋友,他们既不想在爱尔兰获得领土,也不想打着对抗俄国人的旗号进行经济渗透,而只是希望在重建自由和进步的欧洲这一过程中发挥自己的作用。他们无疑是欧洲政治的鲜活力量和民族自由的守护者。——梅根·亚当斯,194年。
……
生存环境塑造了不同的生活方式。不同的认知和不同的理念,过去的马尔科姆·格兰杰也坚信这一点,而他最近的生活只是给了他充分的理由肯定自己过去的观点。当稳定的生活成为镜花水月,当年轻时认定唯一正确的生存方式被现实所粉碎,失意而迷茫的人们试图用其他方式寻找自己生存下去的价值,并很快被伊奥利亚·舒亨伯格的观点所吸引,从而愿意投入这个看上去有些荒诞又颇具价值的计划中。
用一生做成一件具有重要意义的事,已经算得上重大成就。舒亨伯格的野心则比那还要大得多,他一直希望能够在有生之年打造轨道电梯和全球太阳能发电系统,从而彻底解决困扰人类许久的能源危机。用舒亨伯格自己的话来说,即便不考虑一直被困在地球上的人类迟早要面对各种各样的能源危机这般遥远的未来,哪怕能够减少因资源产生的利益纠纷及其进而引发的冲突,也可以为人类创造一个更光明的世界。
“有时候回想起来,我会觉得我自己疯了。”抱着一摞研究材料的老格兰杰走进屋子,向还在伏案工作的雷打了招呼,“明明是个一听就知道即便现在动工而且全程顺利也无法在我们死前完成的宏大工程,我却已经被它彻底吸引住了。投身于一个需要终生付出而且没有任何回报的工作,这种蠢事也只有我会做了。”
“你刚才这句话无形中让世上多了几十个蠢货。”雷不着痕迹地批评了老格兰杰,“我们看中的是未来,不是当下。当下是令人绝望的,也是最有可能促使人们去追求希望的。”
的确,伊奥利亚·舒亨伯格的构思在和平时期或许只会吸引到愿意将其当做茶余饭后谈资的支持者。对于随时可能在第二天早上由于突如其来的核战争而灰飞烟灭的人们来说,平淡而枯燥的生活尚且可望不可即,正是这种幻灭感驱使着他们走上了一条不同的道路。想要在世界上留下自己的痕迹,最好的办法便是青史留名——抓住一切机会投身于创造历史的事业中。
和其他仅能被称之为幻想家的同行不同的是,伊奥利亚·舒亨伯格并不满足于将他的宏伟构想停留在纸面上或是口头上。隐居在岛上的舒亨伯格在招揽了数十个对他的想法表达出强烈兴趣的支持者后立即宣布开始为这项宏伟工程做准备,其中一些并不重要的技术验证工作被丢给了那些具有体面身份又可以自由活动的科研人员。这些前期工作关系到他们的项目日后能否得到大亨们或是某个大国的眷顾,再完美的工程方案也要有资金的支持才有可能成为现实。
老格兰杰起初并未料到雷会成为他的工作伙伴,双方能够一起工作完全是由于意外。并不希望用严格的纪律约束志同道合者的舒亨伯格打算让同伴们凭着各自的兴趣寻找突破口,而头脑相对清醒的马尔科姆·格兰杰决定以增加外太空军事设施的持续作战时间为噱头来开发他的新概念产品。争夺霸权或是争夺资源或是仅为了争夺生存空间而爆发的战争一旦开始就会遍及人类的所有活动领域,外太空也不能免俗。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重要问题一直困扰着他,那就是他要如何想办法将可能有用的情报传递给不知被送到了什么时代的麦克尼尔和罗根。按照麦克尼尔的说法,他们一般只会在每个平行世界停留数年时间,这就意味着马尔科姆·格兰杰没有任何希望在自己的此次冒险结束之前和麦克尼尔以及罗根见面。不愿浪费掉自己的经验和经历的老格兰杰就此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既要确保将自己认为是机密的情报传递到后世,又不能让经手情报的人和组织因此而格外地重视麦克尼尔和罗根。
返回美国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马尔科姆·格兰杰都没能想通这个问题。在291年的最后几天里,他借着讨论各自进展的机会联络了分散在美国各地的同伴们,但那些人大多由于种种原因而无法抽身,能来到洛杉矶和他见面的就只有雷。由于来访人数大大减少,老格兰杰索性直接邀请对方来自己家中做客,而他又很不巧地忘记了清理草坪。
“当初都热血沸腾地说要放弃俗世的一切、为了真正值得奉献的理想开始奋斗,结果都还是被各自的生活琐事缠住了。”雷到访时,格兰杰似乎已经忘记了这回事。他正在电脑上阅读记录俄国历史的书籍,直到雷敲门时他才终于反应过来。“……现实的引力果然还是太沉重了。”
“您好像对历史很感兴趣。”从老格兰杰的卧室门口经过的雷不经意间看到了电子书的封面,“我也有一些对文学或音乐有研究的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