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麦克尼尔席地而坐,他就处在士兵们中间,不摆任何军官或所谓地球联合军正规军校毕业生的架子。“我想听到你们对任务更多的质疑。”
马里奥·曼巴举起了手,“敌人只需要把他们的探测设备对准地下就能发现我们,这很难办。”
“关于这一点……你们听说过月球和火星上的古代外星文明地下遗迹吗?如果不实地进入其中考察,仅用常规手段去侦察,是几乎无法发现那些地下遗迹的,这似乎就是我军在修建这些设施时的初衷,他们打算让这些地下设施在最坏的情况下成为能够保留人类文明……保留地球人文明火种的最后避难所。”麦克尼尔把自己从莫伊谢耶维奇准将那里听来的内容转述了一遍,但他本人对此也持保留态度。俄国人的工程质量,到任何年代都值得怀疑。“对任务内容还有疑问的人,可以继续向我询问你们需要了解的情报,我会尽量解释。身为你们的指挥官和战友,我有义务让你们了解我们的使命以及你们当中的每一个人在战斗中的角色。”
任务总共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从已知的地球联合军地下设施入手寻找深层地下设施的入口,这是整个计划中最简单的部分。火星军仍然在不断派遣士兵搜索附近的地下设施以掠夺未受污染的补给,但考虑到火星军的兵力较少且火星军普通士兵战斗力堪忧,真正需要担忧的不是火星军对特遣部队的威胁而是敌军通风报信的后果。
计划进入第二阶段,特遣部队需要在复杂的地下设施内寻找到连接登陆城的道路,在此期间他们将很难和友军恢复联系,也无从就进攻时机和战友们交换情报。双方之间的联络会在计划进入第三阶段时恢复,前提是地面部队和地下部队配合得相当默契、彼此之间没有错过任何机会。当然,麦克尼尔对他的友军,也就是位于登陆城内部的罗根,有着充分的信心,但他身旁的黑人士兵们并不知道这件事,甚至就连罗根·谢菲尔德叛逃一事在莫桑比克的地球联合军内部也受到了象征性的情报封锁。
清点好人手后,麦克尼尔没有立即行动。他需要进一步观察火星军最近的变化,以推测地面上的敌人在他带队深入地下期间的变化。一些冒充成难民的地球联合军游击队员自告奋勇靠近如今已经遍布核辐射的克利马内,在几乎没有防护的情况下挤在难民队伍中,只为了尽快找出敌人的弱点,哪怕代价是损害自己的健康甚至是牺牲自己的生命。
不能将全部补给压力全都加在火星-月球航线上的塞东尼亚伯爵最近采取了务实的态度来维持本地的秩序,他派遣自己的部下大肆收集地球联合军储藏在莫桑比克各处的战略储备物资,以这些物资来拉拢本地平民,试图让惶惶不可终日的平民成为受他统治的臣民并进一步协助他开动战争机器。态度软化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只要能吃饱肚子,唯恐明天就丧命的本地居民并不在乎要从谁手中领取口粮。
相对地,火星军士兵们的心情就不大好受了。据潜伏在难民中的游击队员辗转汇报称,负责执行分发口粮工作的火星军士兵们对当地平民的态度十分恶劣,动辄随意枪杀平民,而且对来自上级的命令称得上阳奉阴违。罗根的汇报也证实了这一情况的准确性:绝大部分火星军普通士兵都坚信全体地球人不仅是劣等种族而且还对火星人过去几十年来的艰苦生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以至于即便塞东尼亚伯爵已经声明要善待地球人,仍有不少火星军普通士兵我行我素、隔三差五便成群结队地猎杀本地平民取乐。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麦克尼尔得知这消息时,竟然高兴得发抖,“上帝要让他们灭亡,一定得先使他们疯狂。就让他们这样继续疯狂下去吧,总有一天他们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最终,麦克尼尔选定了18名士兵和他一同参加行动。他们携带了充足的补给物资和武器弹药,在一个静悄悄的早上离开了营地。那时第二天的太阳尚未升起,疲倦的难民们沉睡在两军犬牙交错的战线之间,而登陆城中的火星贵族们仍然自得其乐地享受着他们向全体火星人承诺的美好生活。只要夺回地球就能解决一切问题,这便是沃斯帝国将近三十年来向全体臣民一再描绘的光辉未来。耀武扬威的巨大城堡不远处,骂骂咧咧的火星军士兵们随意地搜寻着目标,任何在他们看来有些令自己不顺眼的人都会成为猎杀对象。
在莫桑比克的火星军逐步收缩战线、地球联合军的诡计破产之后,携带着机密前来投靠火星军的罗根似乎一夜之间失去了利用价值。围绕着处置这位首个弃暗投明之士的办法,登陆城内的火星贵族们进行了一番激烈的争论。一部分火星贵族强烈建议塞东尼亚伯爵尽快把罗根处决,理由是罗根无法提供其他帮助且地球人都是些祸害,但另一部分以吉尔斯为代表的火星贵族则坚决反对杀死罗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