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尼尔和罗根争执不下的时候,老格兰杰一般都会保持沉默。这两人彼此之间比他更熟悉对方,关系也更密切,有时他并不方便介入争吵之中。初来乍到的他在上一个平行世界由于李林的安排而阴差阳错地没有经历最激烈的战斗、未能见证两百年后世界发生剧烈变化的节点,而现在的他对麦克尼尔过去所经历过的那一切的残酷性有了更深的认识。正因为仅凭自己的力量难以在混乱的世界中生存(更别提什么拯救人类文明或是将世界引导向自己心目中的模样了,他们这些来自同一个平行世界、同一个阵营的军人更该精诚团结,而非斗个你死我活。
“凭着普莱斯将军的个人战斗力,再加上火星军的aldnoah甲胄骑士机甲,我们暂时不必担心他在我们下次有机会把他拉回到我们的阵营之前先被击毙。”又等待了一阵子后,见两人还没有争论出个结果,老格兰杰终于开口了,“要考虑的就是下次见到他的时候要怎样说服他,用武力或是语言都可以。”
“没错,这是我们下次需要考虑的。”罗根松了一口气,他察觉到麦克尼尔在过去的冒险中对种种现状积累的不满随时可能以更加危险的方式爆发出来,但他也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要么下次想办法把他制服,要么就用其他方法向他证明沃斯帝国并不是他设想中对人类更有益的一方。”
“……看来只能这样了。”麦克尼尔也妥协了,他同样需要尽可能维持团队的完整。“罗根,我们必须想办法打上月球残骸。只有到了那地方,我们才能证明沃斯帝国当年真的打算要屠杀几十亿地球人甚至将地球人灭绝……而不仅仅因为意外才造成现在的结果。”
“但是,我们所面临的许多矛盾、许多偏执,可不是仅仅依靠讲理就能解决的,迈克。”罗根收敛了笑容,他毫不怀疑麦克尼尔的斗志和能力,遗憾的是世上有更多的问题没法仅靠信念和实力来解决,“……如果,当年的真相并不让你满意,又或者,即便将真相公之于众也不能改变某些人的想法……”
“不会走到那一步的。”麦克尼尔马上予以反驳,“不会那样的,罗根。就这么定了,接下来我们要利用在指挥部待命的机会尽量搜集其他情报,最好能够拼出尽可能接近真相的全球战况。”
众人结束他们的简短会议后,各自前去完成手头的工作。莫伊谢耶维奇准将和伊万·莫伊谢耶维奇之间的叙旧好像还没结束,而麦克尼尔并不想在这时搅乱了顶头上司的好心情。有另一个人可以协助他打发时间,那就是被关押起来的塞东尼亚伯爵。
对于该如何处置这位火星贵族领袖,莫桑比克的地球联合军指挥官们意见不一。地球联合军的全球指挥系统和各地作战部队之间的联络一直不是十分顺畅,而火星军毫无底线的暴行无疑激起了许多地球联合军将士的愤怒。关于军事纪律的要求早已被士兵们忘记得一干二净,他们的胸膛中只剩下了将敌人燃烧殆尽的满腔怒火。虽然莫伊谢耶维奇准将的参谋们建议他将塞东尼亚伯爵送往最高统帅部处置而不是把烫手山芋留在身边或随意将其关押在某处,更多的指挥官强烈要求将此人立即处决。
“火星军给我们的选择只有无条件投降和去死,他们把那些不想成为沃斯帝国臣民的各国首脑还有部长都处决了,完全没有和我们讨价还价的意图。”几名指挥官害怕夜长梦多,于是找到了莫伊谢耶维奇准将,劝长官尽快表态,“……上面若是追究,就说是在押送的途中由于试图越狱或杀死押运人员而被我军击毙。”
“无论是在15年前,还是现在,我军都缴获过aldnoah装备。最高统帅部非常想要找到一个启动它们的办法……他们需要一个拥有aldnoah启动因子的人,而且是具有很大权限的人。”莫伊谢耶维奇反而劝手下们以大局为重、不要被个人情绪影响,“只要能够启动aldnoah装备,火星军根本不会是我军的对手。”
“等一下。”坐在角落里的伊万·莫伊谢耶维奇听到这些话,猛然间想到了什么,“如果你们要说的是能够被地球联合军使用的aldnoah装备,恐怕已经有了。我在火星军服役期间,曾经接到过其他伯爵指挥下的部队发来的情报,其中称克鲁提欧伯爵的部下在日本接连战败……而打败他们的地球联合军却不是像你们一样的大队人马,相反,其规模小得可怜。我有理由认为你们的军方也许已经找到了启动aldnoah装备的办法,瓦柳沙。”
这番话让房间内的军官们都吃了一惊,莫伊谢耶维奇准将也不例外。穿着制服的俄罗斯人捏了一下鼻子,不满地教训道:
“之前你早该报告的——”
“我们都以为那是谣言……如果我真的把我所经历的一切都说出来,里面会有大量你觉得无聊的垃圾信息,瓦柳沙。”伊万·莫伊谢耶维奇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为自己辩解,“想想看这一切有多么不可思议。雷列加利亚皇帝前些日子莫名其妙地宣布停战又莫名其妙地宣布重新开战,就像发疯了一样。反正那老头子也活不了多久,真正能够决定战事的仍然是这些伯爵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