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们的处境很不妙,我们就不打扰他们了。”说着,麦克尼尔告诉老格兰杰,直接把飞机降落在种子岛上的废弃机场上即可,“敌人正在筹备反击,我们不能浪费时间。走得越晚,半路上越可能被大股敌军追上。”
话虽如此,麦克尼尔到底还不想轻慢了可能会在这里和火星军浴血奋战的同胞们。他让战友们先去和那些友军接触,自己则乘着直升机前往第四舰队的临时旗舰,去拜见第四舰队代理司令伊藤正之助少将。
旗舰里有一半左右的军人身上带伤,就连伊藤少将本人的手臂也打着石膏。见到麦克尼尔等人到来,这个中年将领的眼神一瞬间明亮了些许,但很快就黯淡了下去。麦克尼尔没有带来支援部队,也没有带来物资,反而更像是要从他们这里拿走什么。
“……最高统帅部的意思是,你们的部队按原计划向西撤离,至于是否需要携带难民,这得看你们和友军协商的结果。”寒暄过后,麦克尼尔亮明了俄国人的想法,“另外,我需要确认一件事。从日本东部地区撤退到这里并在途中连续多次击败敌军的那支部队,目前被安置在何处?”
“他们已经转移到丢卡利翁号了。”伊藤少将对于最高统帅部派了一个比自己低了快1级的年轻人前来执行如此重要的任务一事感到有些不满,这已经不是和他有着类似身份的人第一次对最高统帅部处理问题的方式产生反感了。“麦克尼尔准尉,最高统帅部方面难道没有——”
“像这样跨地区护送重要人员的任务,目前来讲也就只有我和我的战友们成功执行过,所以最高统帅部才会委派我们来负责这项工作。”麦克尼尔不想和这里满腹怨气的友军纠缠,他宁愿把一切都归结为俄国人的安排,“我理解您的心情,伊藤将军。但是,在目前的局势下,我们需要以大局为重。”
“准尉,我的祖国已经在这场浩劫中损失了将近一半的人口。”伊藤少将用生硬的英语对麦克尼尔说,火星军不会停止追杀,一旦那艘浮空战舰丢卡利翁号离开,残存的第四舰队几乎没有成功撤退到西侧目的地的希望。“我以为……你会对这样的痛苦更加感同身受。”
麦克尼尔离开椅子,背对着面带不善的友军。失去了国土,再失去了公民和同胞,一切都将消失,曾经引以为傲的影响力不过只是个笑话。“这艘浮空战舰,在其他地区会有更重要的用处。如果我们不能打赢这场战争,那么不要说合众国或者日本这样的国家,就连人类文明都会彻底消亡,而地球将沦为一群没进化完全的猴子和疯子狂欢的乐园。”
这样的理由是不能说服他们的,麦克尼尔自己也清楚。他并不喜欢在这样的场合拿口号或是理念去压制他人的意见,现在的他只是在为自己的地位而无条件地执行上级的命令而已。假如这里的军官们强烈反对他带来的命令,他甚至不介意采取些必要的特殊手段。
“战局是不会仅仅因为这一艘战舰就变化的。”伊藤正之助少将怒气冲冲地来到麦克尼尔身后,他所畏惧的并非麦克尼尔,而是站在麦克尼尔身后的那些最高统帅部将领们,“……刻意把我们往绝路上推,没有好处。”
“那个能够启动aldnoah引擎的人,绝对不可能留在这里。”麦克尼尔深吸了一口气,用冷酷的语调打破了伊藤少将的幻想,“我想您自己也明白,您保护不了这么重要的工具……而且,敌人仍然疯狂地发动进攻的理由,您就不想知道吗?这场战争,一开始就是活见鬼的火星畜生自导自演的。你们日本人以前很喜欢强调军人的精神,现在就是你们表现这种精神的时候。别和我抱怨,也别把我当成你们的敌人,真正害咱们所有人都不得不做出各种艰难决定的是头顶上这些牲口。”
前后花了半个小时才勉强说服伊藤少将服从安排的麦克尼尔悄悄地给待命的俄国人特种兵们发送了一切正常的信号,让他们从旗舰各处撤离。在旗舰甲板上其他有着白人、黑人、东亚裔面孔的水兵们略带仇视的目光包围下,麦克尼尔潇洒地登上了直升机,前往种子岛去和自己的战友们会合。从头到尾用麦克尼尔的通讯设备旁听了谈判过程的罗根幸灾乐祸地说,就凭麦克尼尔那堪称灾难性的语言艺术,没把谈判现场变成凶杀案现场,已经是奇迹了。
在麦克尼尔和第四舰队的主要指挥官们谈判期间,先期抵达种子岛废弃秘密军事设施的罗根和老格兰杰已经见到了丢卡利翁号的船员们。这些船员大多都是从新芦原市逃出的,其中包括地球联合军的职业军人,也包括一些因为巧合而不得不走上了同一条路的未成年学生。
丢卡利翁号的舰长达尔扎娜·马格巴雷吉(darzanamagbaredge海军上校现年27岁,被认为是这支从新芦原市出逃开始一路上创造了奇迹的部队的指挥官——考虑到她的手下并非以职业军人为主而是以学生兵为主,麦克尼尔就不得不更佩服这些人的运气和本事了。他和这位留着齐耳短发、眼神凌厉的青年军官交谈了几句,很快聊到了祖国的现状。不必说,在天堂陨落中险些被彻底摧毁的合众国,如今的日子也不好过。相较还能在火星军的多路围攻下和敌人展开拉锯战的俄国,本就半死不活的合众国几乎全境沦陷,其公民群体规模很快就会再创新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