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爵,您是怎么知道敌人内部对我们把月球残骸撞向地球的方案有什么猜测的?我们和敌军秘密协商了这么长时间,在此期间从来没能诱使他们透露作战计划或其他真正的机密……”
“那不是敌军内部的什么机密,只是民间的传言。”斯雷因不明白吉尔斯为何会在意消息的来源,“虽然敌军没有说他们自行释放停火和谈信号是由于我军的恐吓,其实民间已经有许多声音说他们就是因为担心继续打下去会同归于尽才停止进攻的,这算不上……”
“我说的就是这个。”精神高度紧张的吉尔斯现在不能放过哪怕半点看上去可疑的迹象,这关系到他自己的性命。“猜测我军会拿什么手段对付地球,这种内容是不可能在俄国人控制的媒体中得到播报的……能讨论这个而且还没被敌军封杀的媒体,估计都是在某些偏僻的小国由俄国人特地保留下来以证明他们还有言论自由的。您的消息是从哪来的?”
斯雷因的目光移开了,他的双眼上下转动着,也许十几岁的年轻男爵还在回忆自己的消息来源。他并不知道仅此一点就已经使得吉尔斯做出了另一个判断:斯雷因的消息并非是自行搜集或由其手下整理的。
……斯雷因从未受到过成为一名火星贵族所需的家庭教育,扎兹巴姆伯爵给他快速灌输再多的想法也无法改变现状。
“是蒲甘男爵吗?”
“瞒不过你呢。”斯雷因如释重负地笑了笑,默认了吉尔斯的结论,“他长期负责和敌军有关的谍报工作,这是他最擅长的领域。爵士,您的脸色看上去有点不对劲……是不是最近操劳过度了?”
吉尔斯的脸色确实不大好,他刚放下的对蒲甘·明的怀疑又马上提了起来。太巧了,这一切太巧合了。最近疑似帮助麦克尼尔传递消息的太空工程飞船才刚刚指示吉尔斯想办法用核弹爆破会场、给地球上的公众塑造出火星军蓄意破坏和谈的印象,蒲甘·明又恰好在这时得到了一些几乎算花边新闻的【猜想】,其中刚好有一部分同核弹相关,又刚好是这一部分给斯雷因提供了灵感并间接给了吉尔斯调动核弹的机会。
仅仅只是成功窃听通讯,倒不值得稀奇,但万一蒲甘·明和地球联合军的某些大人物取得了联系……那么就连麦克尼尔等人的处境都会变得十分危险。自然,自己投奔地球联合军的计划也得告吹了,吉尔斯有些悲观地垂下了脑袋。
“没什么,我刚才在想,假如敌军要求我们把端点基地和月球外轨道的沿线其他太空基地全部解除武装……”吉尔斯苦笑着,他适时地挤出了一副痛苦万分的嘴脸,以便从还挂念着吉尔斯当初救命之恩的斯雷因那里争取来些许同情和信任,“多考虑些肯定没错,这是为了我们大家。斯雷因,我看好你……你的人生不会也不该在这里结束。扎兹巴姆伯爵没有子嗣,大家都说你可能会是他重点培养的继承人。那么,签订这种耻辱条约的责任不能落在你身上,等谈判快收尾的时候你就找个借口抱病不出,剩下的都交给我吧。”他越说越起劲,仿佛他仍然接受自己跟随沃斯帝国继续前进的命运,“我是个被别人认为可以随便投靠任何领主的毫无忠诚的墙头草,就算日后把帝国卖给地球人,对大家来说也是能接受的。”
见当年意气风发地将自己从克鲁提欧伯爵的行刑队手中营救出来的吉尔斯爵士半跪在自己面前如此低声下气又自暴自弃地请求承担责任,斯雷因连忙上前扶起对方,感动地对吉尔斯说,自己一定会和吉尔斯共进退到谈判成功或破裂、绝无二心。要是他早点把脑袋几乎耷拉到地面的吉尔斯强行抬起来,就能看到对方那已经收敛不住的猖狂笑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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