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依旧一言不发,豆大的汗珠掉在桌面上。他整个人都在颤抖,仿佛遭受了极为重大的打击。
“……这个,先生……这不大好说……”
“我来替你说吧。”麦克尼尔让人关掉视力检查表的灯光,“你连这个视力检查表中间位置都看不清,同样也看不清躺在停车场中央的律师身下是否存在血迹,却信誓旦旦地自称看清了停车场另一头的逃逸车辆的车牌号,您这眼睛真是神奇,我想咱们应该赶紧向科学院申请一项特殊研究。”
尼托·马里亚姆如遭雷殛,向后瘫倒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头顶的灯光。但是,旁边目睹这一幕的军官们还以为他继续顽抗,怒不可遏地一拥而上,打算痛扁一顿这个死不认错的土著人。麦克尼尔连忙制止了他们的行动,并坚持要求这些人全部退出审讯室。他向众人解释说,大局已定,不要冒失地埋下新的隐患。然后,他转头对失魂落魄的司机说道:
“您最好认真考虑一下该怎么做,否则依照南非目前的状况,我们没有把握从愤怒的市民手中保护您的家人。”
麦克尼尔回到走廊上休息,吉恩·斯迈拉斯就在附近监督着他的一举一动。无论麦克尼尔创造了什么奇迹,他终究是个来路不明的疑似布里塔尼亚人,还有可能是布里塔尼亚帝国派往eu的间谍。放在别人手里,必然要把麦克尼尔投入监狱才算保险,而达特曼上校信奉的是富贵险中求,不冒着风险是没法做大事的。
“你在骗他,因为根据证词补充,当时从那个出口开出的车辆就是赫尔佐格少校的。就算他真的因为视力太差而看不清,其他人也能证明这辆车属于赫尔佐格少校而非其他人。”
“我如果不让他以为自己形迹败露,又怎么劝说他招供呢?”麦克尼尔接过斯迈拉斯递过来的浓咖啡,皱着眉头闻着那让人精神振奋的气味,“如果你们提供的情报属实,当天在同一个停车场内,型号和疑似肇事车辆相同的有8辆,而尼托·马里亚姆的视力如此糟糕,根本就不可能看清逃走的是谁——换句话说,即便有人最终确定是赫尔佐格少校行凶,这句话也该由别人而非他来说,而这家伙在报警的时候就一口咬定是阿达尔贝特·赫尔佐格杀人。”
斯迈拉斯和麦克尼尔一起坐在椅子上讨论着案件的前因后果。留着一把大胡子的少校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认为通过这种手段获得的证据不足以将阿达尔贝特·赫尔佐格从牢狱之灾中拯救出来。
“你在赌博。”
“没错,我确实在赌博,我赌他是被收买后杀人行凶,而不是仅仅偷拿了一个胸章和看错了一个车牌号。同时,我在暗示他——我们已经证明那辆车不是赫尔佐格少校的车。他和外界的消息已经被完全切断,当然不会清楚这个由多方佐证的事实无法被推翻。”
如果再联系从他家中搜到的假币,得出的结论便是有人雇佣尼托·马里亚姆谋害豪尔赫·迪亚兹,并且恶意地支付给他假币作为报酬,显然尼托·马里亚姆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分辨这些赃款的真伪。一想到这里,连斯迈拉斯都为这个司机感到悲哀。白白地替别人害死一个受人尊敬的律师,到最后自己却什么也没赚到,还要等着上法庭被宣判死刑,即便活下来恐怕也会被私刑处死,这样的悲剧人生简直无法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