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尼尔叹了口气,他重新将哨子的一头放进嘴里,深吸了一口气,用他惊人的肺活量开始吹哨。这下子不仅是他面前的士兵,连附近其他懒散地留在原地休息的士兵也被惊动了,他们半恼火半诧异地围了过来,想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在此兴风作浪。麦克尼尔的态度无疑让这些士兵产生了难以遏制的敌意,他们想不通这个跟自己一样、刚进军营没几天的同胞为何如此不留情面。
看到四十多名东倒西歪的士兵终于都站了起来,麦克尼尔放下哨子,语气中满是贬低:
“要是敌军现在打算把炸彈扔在咱们头上,你们已经死了。”
“现在没有什么敌军。”一名黑人士兵解释道,“听说,制空权还被牢固地掌控在我军手里。”
“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您这种看法真是危险。”麦克尼尔站了起来,拍了拍军服上的土灰,“各位,迈耶中尉今天回不来,明天可能也回不来,本排的训练工作已经由他交给我来负责。给你们一分钟时间把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整理好,快点。”
即便是在eu军队当中,麦克尼尔的地位也有些尴尬。他和这些正围观他的士兵一样,是刚入伍的普通军人,准确地说还是训练兵。非洲殖民地警备军和国家防卫军的职能交错使得eu为不同等级安排了不同的职务,这种特征在士兵和士官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早在法国大革命时期,新军队废弃了旧王朝的军衔称呼,而完全使用职务来称呼军官,这些传统部分地被eu继承。麦克尼尔所谓的权威完全来自于阿达尔贝特·赫尔佐格对他的信任和支持,而这支部队的最高指挥官目前是卡尔·达特曼上校,这个当初被麦克尼尔当众暴打的军官必然是记仇的,如果没有阿达尔贝特保护麦克尼尔,也许上校就会采取种种措施让麦克尼尔难堪。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我不会相信eu的非洲军队居然到了基层火力小组配不齐指挥官的地步。”麦克尼尔条件反射一般地去摸自己的裤兜,这才想起来他身上穿着的是这套有着某些怪味的军服,于是悻悻地将手放到了身前。斯迈拉斯说得对,非洲地区的军队只是某些人装点门面的工具,武备废弛情况令人震惊。
一分钟之后,麦克尼尔看着东倒西歪的士兵们,不住地叹气。
“我没兴趣对你们拳打脚踢,反正到了战场上,头一批死掉的是你们而不是我。”他喊来几个身强力壮的士兵和他一起去搬运装备,这些包含军服和头盔在内的装备是一名士兵在战场上作战所必须携带的一切,包括武器弹药和补给,全套重量对成年人而言也算是很大的负担。黑人士兵们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麦克尼尔和其他汗流浃背的士兵们将装备搬运到他们眼前。南半球的冬天已经到了,南非北方的天气也并不算冷,平均气温永远在零度以上。倘若现在是夏天,麦克尼尔只怕会当场中暑昏迷。
“我不知道中尉有没有和你们说明我军当前面临的主要问题。”麦克尼尔拿出一套装备穿戴在身上,“从贝专纳兰到罗德西亚,一路上地形崎岖,许多地方是没法使用车辆的……有时候还需要穿越山脉。负重行军是我军必须面临的考验,现在你们按班组和火力小组站好,跟着我行动。”
有人试图提出质疑,立刻被同伴们阻止了。就算是那些感觉迟钝的人,此时也发现了麦克尼尔身上携带的杀气——生人勿近。他不需要用强烈的语气或恐吓性动作来胁迫对方,只需要让对方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就能让其他人乖乖地服从他的指示。不过,对麦克尼尔而言,这离他理想中的目标还差得远,那些真正能够载入史册的军事奇才,是仅凭意志和信仰就能令敌人感到畏惧的守护者。
黑人士兵们一听到麦克尼尔的命令,七手八脚地一拥而上,去拿那些属于自己的装备。麦克尼尔一面向周围的其他白人士兵询问和这些黑人士兵有关的问题,一面让其他人把机枪、迫击炮、火箭筒等装备也搬运过来。
“我好像见过您。”一名和麦克尼尔一起搬运机枪的士兵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