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杰明·佩里永远不会知道,他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是无意中在便签纸上写下的关键词,都能成为亚当·希尔特用来判断其下一步行动的重要证据。
“各位,根据组织的内部消息,佩里在日本的盟友会以调查犯罪组织为名,出动警察和自卫队在京都进行搜索。”返回破屋子的亚当·希尔特和众人一起坐在木质地板上,将京都市区的地图摊开,共同商讨作战计划,“一旦我们暴露行踪,潜藏在这些并不知情的调查人员中的杀手就会行动。九岛健已经决定尽可能地协助我们摆脱这些麻烦,他的大哥,也就是九岛烈,会确保自卫队一方的调查人员都处在魔法师家族的控制下。”
“传统派魔法师、魔法师家族、日本的官僚……这明明是三方的博弈,我之前一直误认为只有两方。”麦克尼尔很快接受了现实,“九岛家族对契约和诚信的重视,真让我敬佩。不过,假如九岛烈谨慎地控制自卫队的活动,敌人就不会有机会动手了,而我们需要的是让敌人激怒传统派魔法师……从而迫使佩里在日本的盟友停止活动。”
这倒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难题,他们无法得知佩里会将杀手藏在什么地方,又不能轻易地暴露自身的行踪。想要引诱杀手对传统派魔法师的据点进行袭击,那就必须让敌人确信他们就躲藏在那里。然而,九岛家族的些许行动便足以让敌人猜测他们目前躲在九岛家族遗弃的旧居中,等到混着密探和杀手的调查队秘密抵达东京后,亚当·希尔特就必须转移到安全位置才行。
麦克尼尔离开摇摇欲坠的木屋,来到附近稍具备城市气息的街道上,思考着解决问题的方法。在他身旁不远处,西装革履而又落魄的青年人在身前挂着一块牌子,上面用日语写着希望热心人士施舍或提供工作这样的请求,看得麦克尼尔连连摇头。
“股市崩溃了,出口的货物又要被征收关税,经济下滑,偏偏还发生了客机被炸的惨剧……”麦克尼尔向前走了几步,竟然又发现了一个境遇相仿的失业青年,“遭遇裁员或是得到近似裁员的待遇而被迫选择离职,从而在成功人士的地位上一跃跌落为无业游民,再加上平时理财不善而缺乏存款,变身穷人也只是一夜之间。”
离麦克尼尔只有十几步远的乞丐看到这长着外国人面孔的光头青年,认为麦克尼尔一定是个有钱人,于是走上前来请求麦克尼尔给他提供今天的食宿费用。麦克尼尔翻出了身上所有的口袋,以实际行动告诉对方,自己没有钱。
“我也没带信用卡。”他强调了这一点。
不过,看到这些衣冠楚楚的乞丐们明明已经穷困潦倒却还要强行维持着尊严的滑稽模样后,麦克尼尔忽然有了一个用来掩人耳目的计划。他将自己的想法简要地向希尔兹上尉说明,上尉也十分满意。麦克尼尔也许确实没有钱,亚当·希尔特可不会被金钱数额这种小事绊倒。
“最近合众国要对日本产品征收关税的消息给日本的经济带来了持续的打击。”麦克尼尔返回老房子,直言不讳地坦白了自己的计划,“希尔特顾问先生,我们可以让这些失业的本地人化妆成我们原本的模样,然后我们再从九岛烈那里得知对方开始行动的准确时间和地点。等到敌人有所反应后,我们让这些扮成我们的人出现在预定地点,迷惑敌人,而我们以现在的样子躲在附近,直到敌人主动发起攻势后再行反击。”
双方之间的势力错综复杂,亚当·希尔特的盟友是希望集中权力的政客和在激烈对抗中寻求平衡的九岛烈,而本杰明·佩里的盟友则是打算不择手段地对抗魔法师家族的自卫队强硬派及寻求巩固特权的魔法师家族。不仅这敌对双方各自的盟友可能处在同一立场,同一势力的盟友内部也存在不小的矛盾。一切行动都该基于现实的利益,今日的仇敌便是明日的挚友,为共同的事业而牺牲的战友则将沦为受到口诛笔伐的罪人,这是追求胜利的必要代价。
对于习惯了服从的职员来说,他们的字典中没有质疑这种词语。这些出手阔绰的外国人愿意用一笔数额不小的金钱让他们暂时摆脱绝境,代价仅仅是按照对方的要求以特定的打扮在特定的地区于特定的时间内行动而已。或许这些外国人是寻求某种奇特艺术的电影导演吧,艺术家的思路总是和常人不同。自认为理解了外国人的想法后,急于摆脱乞丐身份的无业游民们也接受了这份奇怪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