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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头苦干的人们早已失却了对其他事情的兴趣。当迈克尔·麦克尼尔在釜山的餐馆工作并利用他的空闲时间调查同脱北者姜顺德有关的谋杀案时,他下意识地忽略了席卷韩国的风暴。模糊地从媒体报道中得知现任总统李璟惠正在被弹劾的麦克尼尔无法想象韩国人的愤怒,他总是习惯性地避开那些抗议的人群,以免被狂热的市民再度当成惹是生非的难民,这使得他失去了了解实际情况的机会。
任在永很少和麦克尼尔直接谈起时局,即便是偶尔提起,他也尽量回避表达个人观点。情报人员该做的是守口如瓶,妄议国政是非分之举,政客的事情自然要由政客自己来处理。尽管任在永努力地保持镇定,他凭借着从事情报工作多年的经验判断,李璟惠总统的统治不会长远了。
圣诞节前夕,任在永把自己的工作成果向上级汇报,他去釜山出差正是为了解决姜顺德带来的麻烦。这个脱北者伙同一些活跃在东莱物产旗下的日本人,肆意妄为地杀害和绑架难民、当地市民,并使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折磨受害者,甚至还将拍摄的视频传播到网上牟利,简直是十恶不赦。更可恶的是,居然有许多观众表示赞赏并希望他们多制作类似的视频,这一切都令时刻监控着舆论的官员们感受到了恐慌。
“这就是事情的前因后果了。”任在永一丝不苟地讲述了他执行任务的过程,并略微提及了当地难民的情况,“元管理,姜顺德已经被捕,他在看到同伙落网后立刻认罪。那些日本人目前还被我们关押着,内务省至今毫无反应。”
首尔市江南地区的一栋办公楼内,忙碌着向下属交待任务的官员心不在焉地听取着另一名得力属下的汇报。房间内一片狼藉,应当在调查组赶到前被销毁的文件胡乱地堆放在地上,自动清扫机器人面对着这样混乱的场面而陷入了错乱状态。荷枪实弹的警卫员也顾不得自己的本职工作,他们配合着那些往日坐在办公室里发号施令的官员们一起收拾文件,只是这些举动非但没有令官员们放心,反而加剧了他们内心的恐慌。
“日本人越来越嚣张了,说不定下一次他们就要在东海(东朝鲜海演习了。”元管理捏着桌子上的笔筒,“任副理事,这姜顺德事件背后,除了日本人之外,难道就没有什么其他值得关注的问题吗?”
“技术上来说,没有。”任在永不想节外生枝,他明白上司在暗示什么,那是正是他竭力避免看到的局面。姜顺德的过去很容易被人拿来做文章,日本人也利用了这一点。他们不能干出和日本人一样的事情。
“不是吧?”元管理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姜顺德的官司,当年闹得人尽皆知——”
“管理,我这边有个紧急情况……我先走了。”没等元管理继续发号施令,任在永干脆利落地结束了通话。把手机扔在一旁的元管理大骂任在永不懂规矩,字里行间无非是痛斥后辈不懂尊敬前辈。长幼次序在他看来是一切活动的基石,没了这种秩序,那还了得?
时间接近中午,元管理看了一下老式手表,吩咐手下准备好去青瓦台的车辆,他自己留在办公室里继续指点其他手下销毁纸质文件,过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离开办公室。技术的普及并不能让所有人立刻跟上时代,更不必说一些人选择使用相对复古的生活方式来约束自己的行为,只要他们没有试图将自己的理念推广到别人那里,外人也找不出指责他们的理由。
三辆加长轿车排成一列,离开了办公大楼。去年差点被人当街投掷炸彈炸死的经历让元管理格外忧心自己的性命安全,让他去给总统挡子弹,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只有一小部分人保持着理想,其他人做任何差事都不过是为了养家糊口,或者是借此谋取更大的利益。无利不起早,元管理用自己的人生践行着这一信念,唯一的遗憾是他的行径败露了,并且将因此而承担责任。
“任副理事什么时候回首尔?”躺在后排座位上的元管理问身旁的手下,“这边快要烧起来了,他还在釜山自己给自己放假。明明是个捣毁共民聯大本营的机会,这小子只顾着查他手里的间谍案,每次跟他提起来,他就说自己太忙……”
“任副理事后天才能回来,他在行程汇报上说他准备先去看望安将军。”旁边的秘书连忙把任在永的情况告知了上司。
“嘿,行吧,让他再浪费一天去那个死了儿子的孤寡老人。过了圣诞节,让他立刻回来述职……我看他是不想干了,这么怠慢……”元管理烦躁地抱怨着,“……前面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