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们已经射杀了一名韩国士兵,一旦这一事实被韩国人发现,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以常规方式逃过一劫。麦克尼尔索性不再掩饰,直截了当地让伯顿把这名韩国士兵的所有装备全都拿走。当伯顿希望得到这把性能更好的步枪时,麦克尼尔一言不发地把自己手里那把从朝鲜士兵的尸体上捡走的步枪递给了伯顿,这令伯顿十分不满。
现在,他们的打扮愈发奇怪了,其中有两人分别穿着交战双方士兵的衣服,这样下去,无论他们跑到谁的阵地上,都会被当做间谍。
“他只能隐约看到有几个人在对面活动,不可能看得清到底是谁。”麦克尼尔沿着对方从土坡上滑落的轨迹,依照自己的记忆中敌人最先开始射击的位置找到了伏击地点,“然而,他肯定会发现我们几个在从那个朝鲜士兵身上偷装备,单凭这一点来判断虽然不太可靠,他也许会明白我们不大可能是朝鲜士兵,而他依旧选择了继续开枪。”
“士兵碰到鬼鬼祟祟地潜入战场的不明人员,当然是要直接击毙了事。”伯顿沮丧地穿着他的全套朝鲜士兵服装跟在麦克尼尔身后,他隐约感到这身衣服上有一股怪味,又说不清到底像什么,“我们在战场外围偶尔开几枪就行,下次得记住别射击韩国人,不然他们又有理由把难民抓起来了。”
“你们难道没发现他的状况不太对劲吗?”麦克尼尔回过头去,发现米拉正在把那名死去的士兵的衣服扯下来。这一幕令麦克尼尔感到有些滑稽,但他还是告诉米拉,既然敌人已经被他们射杀了,对着敌人的尸体做再多的调查也是无用的,那不可能让他们明白这个死去的士兵究竟为什么想要对他们开火。
米拉不答话,她走到麦克尼尔眼前,在麦克尼尔的抗议中从口袋里拿走了小刀,而后返回死去的士兵身前,开始认真地切开他的皮肤。听着耳边偶尔传来的摩擦声,麦克尼尔扫兴地摇了摇头,告诉伯顿回到尸体旁帮助米拉一起解剖尸体。
“反正人已经死了,我们多做点什么也无所谓。”
“你不用这么尊重她的意见,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伯顿似乎对麦克尼尔的决定有些不满,“队伍中应该是男人来发号施令。”
麦克尼尔发现米拉没什么反应,他从尸体的义体部分撕掉了一块带着部分真正人皮的人造皮肤,撇到一旁的草丛中,“时代不一样了,她比咱们有用。”
“这倒是没错。”伯顿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我也不怕得罪谁……我年轻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拥有很多女人,直到我去了中东以后,我是再也没有那些想法了。”他的眼睛中流露出了恐惧,“我们来了又走了,留下了一个更加混乱的环境。许多生活在那里的女人被当做牲口一样饲养着,而那些根本不了解实际情况的家伙只会盲目地吹捧自己幻想出的乌托邦……”他帮助麦克尼尔卸掉了尸体的手臂,“真的,你看到那些女人之后,你会觉得她们只是一些空壳,里面什么都没有……我不会希望我的身边生活着这样的人。”
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经过他们齐心协力地合作后被分解成各个部分的尸体。准确地说,只有其中一部分叫尸体,义体部分更像是电子零件,这减轻了麦克尼尔产生的不适感。米拉指着一些隐约发黑的部件说,这些部位是被烧坏的。
“难道是义体设计出了故障吗?”麦克尼尔确实无法理解这些问题,他打算找舒勒咨询一下,前提是不幸地又被关在实验设施里的舒勒能抽出时间。想到这里,他由衷地为舒勒的境遇感到悲伤,每一次都是舒勒为他提供了相当多的帮助,可舒勒本人往往难以脱身。
“有故障的义体会让当事人更快地死于某些事故。”米拉向着麦克尼尔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义体的性能确实可以盖过人体,但完全把义体当工具来使用会造成很多后果。比如说,尽管我们的民用义体普遍沉重并且拥有更好的抗压性,但是这不会让我们有本事去做举重运动员,那只会造成机械损伤。为了实现特定功能,常见的办法是安装对应的程序并实施一定的改造。”
“我懂了。”麦克尼尔点头表示赞同。
“懂了什么?”伯顿拉了麦克尼尔的军服袖子一下,“说得尽量简单一点,这个韩国士兵身上发生了什么?”
“普通人的义体就是为一般生活设计的,如果你强迫你的义体跟在深夜期间飙车的跑车后面跑步,不是说义体做不到……后果是各方面的损害都会相当严重,也许会让电子脑直接完蛋。”麦克尼尔将其中一个散发着焦糊味的匣子从混着凝固的血液的胸腔中拿了出来,“这个士兵可能是动用某些功能时给自己的身体造成了额外的负担,从而把他的义体和电子脑都烧坏了。这么说,并不是我的枪法好,而是他当时已经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