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条件的核心却让房间内的三人都犯了愁,那便是对委员长意外身亡事件的解释。所有人都认为是韩军袭击了开城并导致当天视察开城的委员长毙命,这也是朴光东对外公布的宣战理由。即便双方实现停火,倘若朝鲜一方对内拿不出合理的解释,别说朝鲜人会因此而对朴光东不满,已经在这场战争中丧生的士兵和平民更会死得毫无价值。因此,不管最终达成的和谈条件是什么,袭击开城的罪魁祸首必须被抓获。
“就这些?”殷熙正大将在发完脾气之后才想起来研究这份文档,那时李观默大将开始讨论起大东合众国的附带条件来,“老实说,对于任何一个认为我军能打赢的人而言,他们都会认为这是耻辱的投降。”
考虑到朴光东其实对前线的朝军没有什么控制力,大东合众国还贴心地表示,若是双方果真达成了停火协议而朝军不听使唤,他们愿意派出一支志愿部队以协助朴光东消灭叛徒的名义进入韩国境内去剿灭那些失控的朝军部队——安忠焕在这一官方秘密态度下方注释道,大东合众国想找个借口学美国人。
“开什么玩笑!?”殷熙正大将火冒三丈,他压低声音劝说李观默大将不要理睬这种荒唐的条件,“北韓军率先进攻我国,并且不惜暗杀掉自己的委员长来充当宣战的借口,过错完全在他们身上!现在大东合众国要让我们自己反省,甚至还要派遣驻军到我国……”
“等一下,委员长真的已经死了吗?”
安忠焕将军的疑问把其他两名大将的情绪从着火点拉了回来。在担任国防大学校长并合格地履行着智囊这一角色义务的安忠焕将军面前,想要藏住秘密无疑是有些困难的。
“难道说……”
“战争开始以后,我方的舆论一直认为,这是北韓故意自导自演的闹剧,其目的是为了以战争拯救他们那因为失败的各项新措施而逐渐走向崩溃的经济。但是,假如这是委员长自己制定的计划,他不会把自己的命丢在开城。”安忠焕逐一为两位上司分析着战争爆发前的那些事故,“副委员长金斗源在战争开始前被暗杀了,这说明北韓的内部倾轧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内部如此高度对立的情况下,稍有理智的决策者都不会选择贸然开战。”
听到安忠焕将军的解释后,殷熙正大将已经被点燃的火气削减了许多。倒是满头白发的李观默大将一直摆出半睡半醒的模样,仿佛他随时都能倒在椅子上呼呼大睡一样。
“行吧。就算是这样,这不能让我们摆脱目前的困境。”殷熙正大将重复道,“如果说这不是委员长本人蓄意策划的阴谋,而是那些不受命令的将领私自策划的一场战争,情况只会更糟糕,因为连大东合众国都找不出一个一声令下就可以让他们放下武器的权威。”
安忠焕将军还有许多话要向两位上司报告,但殷熙正大将明显地表现出了不耐烦。当推门而入的卫兵告诉他们,有市民因地下设施漏水问题而开始集结时,殷熙正大将连忙戴上军帽跑出了房间,甚至没有来得及和安忠焕将军告别。当安忠焕中将将期待的目光投向李观默大将时,后者以一如既往的淡漠语气说道:
“我相信你,安将军。你是这方面的专家,那就把他们的秘密全都挖出来,然后告诉我们从哪里入手才能以尽可能少的牺牲结束这场战争。”
“是,合参议长。”安忠焕将军谦虚地表示自己不算什么专家,然而还没等他说出其他推测,李观默大将也戴上头盔离开了房间。几分钟之后,安忠焕将军才缓慢地拖着步子迈出房间,准备回到自己的住处。他还有许多话想要告诉别人,而别人恐怕不一定会接受事实。军队对李璟惠总统的不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在总统麾下的官员和幕僚们数次暴露出自己的无能后,军队甚至开始逐渐地在部分事务上选择了知情不报。
信任消耗的速度比积累更快。掌握着制空权的韩国空军骄傲地宣称,朝军的任何炸彈不会落到首尔市民的头上——于是,昨天朝军以实际行动粉碎了韩军的口号。正当军队思索着怎么掩饰这出丑闻时,地下设施的漏水终于让他们得以脱身,因为市民把怒火集中在了负责管理附近地下设施的官员们的身上。至于食品过期和药物短缺等问题,简直算不上是问题,更严峻的考验已经让市民和官员都苦不堪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