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新兵好奇地走向麦克尼尔,他们遇到的是一张冷漠中带着抗拒的脸。在这些聪明的青年读懂了麦克尼尔的想法后,他们识趣地离开了。
“你该和他们相处得融洽一些。”米拉那温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然后再让我看到他们被炸成肉酱后为他们略微地惆怅一秒或是两秒?”麦克尼尔自嘲地笑了笑,“别做无用功,我们仅仅是活着便已经耗尽了全部的精力和……活力。”他转过头拍了拍米拉没受伤的左肩,昂首阔步地迈向银行大楼后门的变压器附近,那里有一些韩军士兵等候着,“看来他们没有误点,我们可以尽早开始工作。”
麦克尼尔接到的任务是消灭徘徊在首尔市区中的朝军特殊作战部队,准确地说是由明海俊和他手下的亡命徒直接指挥的一小撮战斗力惊人、神出鬼没的精兵。那些装备了光学迷彩的朝军士兵能够精确地粉碎每一个被韩军控制的据点,从而逐渐地造成韩军的防线松动并在朝军的正面攻势下土崩瓦解。在朝军不想把这座未来的首都夷为平地的情况下,有针对性地打击韩军的据点确实是最有效的方法。为了避免反击的韩军部队遭受类似的斩首行动式攻击,柳成禹不会允许这些敌军部队继续存在。
整装待发的韩军士兵们排成三角形的队列,等待着任务负责人的说明。
“早上好,先生们。”麦克尼尔每次和韩国人对话时总是根据翻译功能的注音读着韩语,一来二去,他产生了自己完全学会了韩语的错觉,就像他上次认为自己也学懂了日语那样,“想必各位都听说过朝鲜人的一支特殊作战部队给我军……嗯,你们的军队,造成了非常严重的打击。有一些情报指出他们就在这附近活动,这些人的行踪目前基本处于我方的掌控之中。在今天的战斗开始后,他们必然会把我们当做是首要目标。”
“那么,我们会得到光学迷彩吗?”
“……这个问题,本人无权回答。”麦克尼尔捏了一把冷汗,他也不清楚为什么韩军没有派出对应的部队去袭击朝军阵地,“但是,请各位对军队保持信心,连朝鲜人都有这些装备,你们在这一方面应该能够胜过对手。”
话虽如此,麦克尼尔自己也说不准韩军的心态,那些奇怪的泄密事件和任在永对韩军状况的推测像毒刺一样扎在心里,时刻告诉他,这场因委员长的遇害而引发的战争背后存在着不可告人的阴谋。可惜的是,他能够掌握的情报太少了,甚至无法找出和阴谋的策划者有关的边缘人员。麦克尼尔告诫自己,必须要活着看到战争结束,他才有机会把那些为了自我的贪婪而葬送无数人性命的怪物送上绞刑架。
嵌入了朝军控制区的这座据点理所应当地成为了朝军的目标之一。期望能够过上一个太平上午的士兵们要失望了,时针还没有指向十点,朝军的炮弹就准时地落在了广场上,把原本还算平整的广场炸得千疮百孔。如果让伯顿再一次开着装甲车进入广场,就算他使出浑身解数也不可能安全地将装甲车开到目标地点了。躲在附近的地下室中勉强地等待着敌军的第一轮炮击结束后,麦克尼尔和其他韩军士兵分批从地下室离开,前往附近的街道,监视敌人的动向。
从理论上来说,他们后方的街道是安全的。然而,第一机甲机械化旅团中相当一部分士兵通过地铁隧道攻入了他们当前控制的广场,而连接着这一阵地和第八师团指挥部的街道尚未被完全打通,旅团指挥部想要从后方获取物资,还得依靠地铁隧道。尽管麦克尼尔委婉地提醒柳成禹关于敌军从地铁隧道切断他们退路的可能性,但在上一次他们遭遇了明海俊之后,其他看守地铁隧道的韩军士兵并未发现异样,看起来明海俊或者他的上级确实放弃了利用地铁隧道进攻的想法。
“他们可能是冲着你来的。”伯顿架好了狙擊槍,他选择的埋伏地点位于麦克尼尔的正上方,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层楼,“你看,上一次你也感觉到了他的存在,不是吗?也许你们这些装备了那个奇怪的义体辅助运动系统的使用者之间或多或少地有着某种联系。”
开玩笑,他们找我做什么?麦克尼尔嗤之以鼻,老兄,这个世界上没有麦克尼尔将军,只有一个参加过墨西哥战争后精神失常的可怜的士兵,他们为什么要在一个普通士兵身上浪费时间?更何况,我不认为帝国军士兵会有机会认识朝鲜人。
他不再去管伯顿的调侃,转而认真地观察着前方的道路。白天使用红外探测装置的效果相当糟糕,若是夜间则能取得较好的成效。如果明海俊和他的手下开启光学迷彩后大摇大摆地从这条大街上穿过并向着第一机甲机械化旅团的指挥部后方发起进攻,在场的大部分韩军士兵在敌军首次开火之前无法得到任何警示,因为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发现敌人的行踪。红外探测装置不管用,使用强光破坏光学迷彩的全息成像也不现实,留给麦克尼尔的方案越来越少了。他安排那些韩军士兵埋伏在附近的建筑物中视野较为开阔的位置,仅仅是为了给他们一个心理安慰。
“也许欺诈在战术中本来就是合理的。”麦克尼尔继续观察着道路,直到第一名朝军士兵出现或是当前的攻势结束之前,他不会放松警惕。炮击维持着原本的频率,时而有炮弹落在附近的建筑中,掀起一阵不小的波澜。正因为担心其他士兵在朝军的炮击中被炸死,麦克尼尔特地估算了朝军炮兵阵地的地点并规划出了自认为安全无虞的区域,只要士兵们在对应位置各司其职,他们就不必担心轻易地被敌人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