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所以我得来找柳上校……让他下命令把我们迅速派到其他士兵无法轻易接触的危险地区,这样一来就没人会管几个难民的死活了。”麦克尼尔紧盯着任在永手中的文件,他似乎看到文件标题位置用韩语写着疑似货物进账单的内容,但他不能肯定,“这很重要。我相信那些敌视脱北者的军官不会对难民格外地宽容。”
任在永闻言,只是不住地摆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文件收进自己的公文包中,用左手扶了扶眼镜,郑重其事地走向麦克尼尔,把另一只手搭在麦克尼尔的左肩上。
“他们没心思关注你,相信我。日理万机的总长担心的是有能力干预决策的群体中出现叛徒……和泄密者。如果他们真的要抓几个典型的间谍充当典型案例,柳上校遭殃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是啊,可是谁也不想被无关紧要的事情牵扯。”麦克尼尔眉头紧皱,“他们随便地说一句话,下面的士兵就会做出千奇百怪的解读。”
“那么,我正好有一份工作能保证你们暂时安全。”任在永的眼镜片后方投射出了寒光,这总会让麦克尼尔好奇为什么义体化时代还会有人戴眼镜,“帮我们去抓几个人,他们都是一些过去发表过不恰当观点的职业政客,对他们恨之入骨的阁下和军队的长官们碍于面子而不能随意地逮捕他们。”与此同时,麦克尼尔的视野中弹出了新的告示,看来任在永当真打算让他去办这种棘手的差事,“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大部分部门处在总长和陆军的控制下,我们也不例外。按照这份名单去把他们抓住……如果有人逃跑,那就当场击毙。”
“了解。”麦克尼尔心不在焉地向着任在永敬礼,对方也并未回礼,而是径直开启了光学迷彩并顺着侧门溜出的办公室,留下依旧狼藉一片的办公桌。等到柳成禹回来之后,他肯定会因此而暴跳如雷并勒令手下去追查那个敢到他的办公室里偷东西的罪犯。
相顾无言的三人沿着另一侧的楼梯离开了银行大楼,打算去寻找最近的地下设施入口。这确实是能让他们自保的工作,没有人会打扰前去抓捕要犯的士兵。不过,麦克尼尔和伯顿不约而同的颤抖证明他们并未因为获得意料之外的豁免机会而欢欣鼓舞。
站在通向地下设施的入口旁,伯顿拦住了麦克尼尔。
“……喂,我们真的要这么做?”
“不然呢?”麦克尼尔反问道,“先得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谈其他事情。我主动带着你们去寻找战争,就是为了避免被扔进收容设施……彻底丧失自主权的感觉可不好受。”
“唉,理论上来说是这样。”伯顿懊恼地挠着光秃秃的头皮,“但我们现在做的事情……不就是俄国人最擅长的工作吗?你可别误会,我是说,我不想参与他们之间的冲突,而且我也确实从直觉上更倾向于军队那一方。然而,谁要是打算让我亲手去抓人,那我可得严词拒绝。”
话音未落,米拉跳起来揪着伯顿的衣领,把他拽离了设施入口。受到突然袭击的伯顿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直截了当地朝后方摔倒,脑袋陷进了半融化的污泥之中。他狼狈地从垃圾堆中跳出,气愤不已地指着米拉叫骂着。
“没人逼着你。”米拉冷淡地望着伯顿,“不想做,那就回去。”
伯顿站在垃圾堆旁,上下挥舞着手臂,比操纵着木偶演戏的傀儡师还卖力地向麦克尼尔诉说着他的纠结。
“很好!”处在愤怒顶点的伯顿没有爆发,反而以自嘲的方式化解了即将到来的冲突,“你们都对,是我错了。连命都保不住,那咱们什么也做不成,就像小丑一样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口号。来吧,大家一起行动,把那些被放进名单的家伙都给抓起来。”
地下设施的相对狭窄有利于他们开展抓捕行动,而军队严重缺乏人手又使得他们暂时碰不到竞争对手。麦克尼尔让米拉协助他们制定了一条最高效的线路,而后沿着路线图逐一地前去逮捕对应的嫌疑人。任在永提供的这份名单之中不仅包括国会议员、商人,也包括记者、教授甚至是娱乐明星。规模如此之大的逮捕势必引发严重混乱,不知那位参谋总长到底有没有与之相对的缓和措施。
“完了,全完了。”伯顿尽管决定跟随麦克尼尔共同执行任务,他本人仍然对被迫采取如此屈辱的自保方式而感到不适,“我们现在已经变成朝鲜人了。”
“你是说哪一方面?”和麦克尼尔一同跑在最前面的米拉回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