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们主动出击呢?”米拉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把攻势反过来,我们去朝鲜人的据点附近制造麻烦。”
“很不错的建议,”麦克尼尔先是夸奖了米拉的创意,而后指出了战术的缺陷,“然而,敌人的胜利源自于他们利用多种不同作战部队的互相配合以高效地达成目的。朝鲜人的特殊作战部队绝对不是依靠单打独斗才能成为巷战中的噩梦的,他们有负责从地面主要路线推进的友军,有进行远程火力支援的炮兵部队。假如让这支所谓的特殊作战部队单独冲撞韩国人的防线,我想他们不会有太大的胜算。换成我们,结果也是一样的。”
言外之意是,被困在首尔市区内已经接近一个月的韩军不可能拿出和朝军对等的支援力量去协助他们作战。
其他韩军士兵对麦克尼尔的解释半信半疑。如果要以韩军据点为中心去反击朝军特殊作战部队,那么以第八师团或第一机甲机械化旅团指挥部为防御地带核心的据点都必须被包括在目标之内。朝军特殊作战部队至少有着联队规模的兵力,可他们这些被临时拉出来凑数的士兵甚至连一个中队都凑不齐。就算麦克尼尔多次声明他们只需要消灭朝军特殊作战部队之中最精锐的少数士兵,大部分韩军士兵仍然对计划毫无信心。
“我也不清楚你的信心是从哪来的。”伯顿等到其他韩军士兵分头去领取装备时才和麦克尼尔谈起这件事,“他们藏在黑暗里,我们没法轻易地抓住对方。”
“他会上钩的。”麦克尼尔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两只手臂的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交叉放在鼻梁前方,“假如我的推测是正确的……他一定会中计的。”
“你做了什么?”
“我让丁上尉临时在那份泄露的假情报里加了一点让敌军的指挥官非常感兴趣的佐料。”
话音未落,一发炮弹在离他们几十米远的地方开花,麦克尼尔不得不立刻逃进最近的地下室中,以免在炮击之中被炸得粉碎。炮击停止后,他刚准备冲出地下室,便顺着街道的地平线看到了远处的朝军士兵正向着这条街道冲来。意识到自己必须投入眼前这场战斗之后,麦克尼尔一面通知其他士兵就地参战,一面把步枪搭在斜坡上方,瞄准了最前方的朝军士兵。
轻易地瞄准对方的腿部并精确地击中目标,这是麦克尼尔过去不敢想象的。他也许是一个合格的神枪手,也许是一个较为优秀的狙击手和近战专家,这些是依靠着他自己的努力而获得的技能,是在一次又一次血腥而残酷的战斗中磨炼出的自保本领。如今,潘多拉轻而易举地为这具义体提供了超越身经百战的老兵的能力,这让麦克尼尔暗自庆幸的同时又有些担忧。他并非为自己担忧,而是为那些还在世界各地像他一样被迫战斗的士兵们忧虑。如果潘多拉能够随便地制造出弹无虚发的士兵,那么纯粹依靠自身的能力参加战斗的士兵总有一天会被淘汰。
连续三次击中目标后,麦克尼尔立刻低下头、顺着旁边的通道跑向邻近的地下室。在朝军士兵发现他的位置并向着地下室的缺口倾泻子弹之前,麦克尼尔转移到了新的地下室中,重新把枪口对准了这些处于狂热中的战士们。
麦克尼尔,你的意思是说——
朝鲜人的特殊作战部队指挥官明海俊接到的真正任务,是刺杀委员长。伯顿,你设想一下,当朝鲜人决定同他们几十年来一直宣传的作为敌人的同胞开战时,他们会放松对于出自内部的背叛者的警惕吗?只有一个说法能够合理地解释为什么朝鲜人决定把这些流亡者组织成一支特殊部队……他们都是在第三代委员长的治下被迫流亡的,怀有对委员长的仇恨,因而决定亲手报仇雪恨。
彼得·伯顿深吸了一口凉气,二月份的首尔仍旧寒冷而干燥。他回忆起了麦克尼尔的推断,例如说韩国内部也存在推波助澜地将紧张局势推向战争的罪魁祸首。委员长或许不是无辜的,可现在发生的种种乱象无不证明是他的反对者蓄意地挑起了战争。
但是,委员长已经死了,你知道朝鲜人自己也这么说。
伯顿,这位委员长的祖父和父亲都在平壤像神明一样接受着崇拜,那么朝鲜人有什么理由不去为他建造一座纪念碑呢?哪怕是设立一座空坟,也比像现在这样连尸体都找不到——甚至可能根本不去找——显得更像一种正常的善后方式。
离麦克尼尔只有5米远的一名韩军士兵毫无预兆地跌倒在地,他的头颅所在的位置被一个巨大的空洞取代。机炮扫射轻而易举地撕碎了地下室的全部掩体,狼狈地打着滚躲进下水道的麦克尼尔煎熬地等待着敌人的扫射结束。当扫射戛然而止时,他确信自己听到了火箭彈爆炸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