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战争确实要结束了。”
这样说来,保护或是挟持着委员长的韩军已经成功地让朴光东了解到了最新情况。坐镇平壤的护卫司令已经通知前线的作战部队停止行动,只要他能够同韩国一方达成共识,战争就会迎来尽头。麦克尼尔眼前的道路变得宽敞而明亮,他的脚下延伸出了一条通向和平的新途径、一条经由战争带来痛苦而又不让多数公民沉溺于仇恨难以自拔的新航线。
但是,丁龙汉大尉并不理解麦克尼尔所说的真相。
“结束?不会结束的。”丁龙汉大尉忧虑地叹了一口气,“他们停止进攻是为了寻找更合适的时机。从七十多年以前开始,他们的目的就是将我们彻底摧毁、不留痕迹。”
麦克尼尔决定收回自己的判断,有些深深地植入人心的观点比战争更难以推翻。即便如此,他愿意期待着金京荣承诺的那个更加光明的未来,哪怕他最终还要返回自己的家园去向着篡夺了权力的罪犯和恶棍复仇。这片土地上还有成千上万的外国难民,他们需要这份承诺、需要一个能够包容他们的环境。
“就算不在今天结束,也会在未来的某个日期结束的。”麦克尼尔笑了,“第四次世界大战持续了二十多年,让人产生了战争会一直持续下去的错觉。然而,无论多么残酷而令人不由自主地沉溺和恐惧的战争,总有一天会彻底结束,然后为世界带来一代人或是几代人的和平直到后人厌倦了和平为止。”他那在两侧有着微小的方块附件的瞳孔凝视着头顶的云层,“我们也许会是足够幸运的那一代人:见证战争的结束并拥抱和平。”
丁龙汉大尉仿佛也被麦克尼尔的说法打动了。没有人会希望生活在战争之中,哪怕是以杀人作为职业的军人也不例外。武器最好永远被挂在架子上给别人展览而不是被拿出来使用,那只会意味着更多无辜的平民将因此而丧命。平民在战争中没有任何办法掌控自己的命运,他们终究是脆弱而无能为力的。
“我也希望会有这种结果:不是我们打败他们或是他们打败我们,而是我们一起走向一个能够让半岛上的所有人都能幸福地生活着的未来。”韩军军官也笑了,“……原谅我的幼稚,我知道那只是个幻想。”
麦克尼尔又和丁龙汉大尉详细地讲述了他在路上看到的一切,丁龙汉大尉聚精会神地听着,不时地通过腰间携带的通讯装置向着手下的小队长发号施令。朝军停止了进攻,那么韩军必须尽快地利用这个机会巩固防线以免那些摇摇欲坠的街区在敌军的下一次冲击中崩溃。
向麦克尼尔指派了一些额外的任务后,丁龙汉大尉一摇一摆地躲回了附近的掩体中,双手不停地在战术背心的口袋里乱翻,仿佛那样就能让他找到电子烟似的。望着丁龙汉大尉远去的背影,麦克尼尔记起了自己还是gdi上尉时的经历。离第二次泰伯利亚战争的爆发还有数年,彼时的麦克尼尔从未预料到他将在接下来的人生中独自一人对抗着所有向他袭来的磨难。
“这一刻应该持续下去。”
年轻的士兵没有随着丁龙汉大尉进入掩体,而是打算留在外面站岗放哨。他有他的打算,麦克尼尔终究是战士而不是躺在沙发上吹嘘着旧日功劳的官僚,和平对他而言或许是一种毒药。
几分钟之后,气喘吁吁的伯顿出现在了不远处。
“喂,你别再指挥我们到处乱跑了,朝鲜人难得休息一天,我们不如也配合他们。”见麦克尼尔似乎打算继续制定新的作战计划,伯顿叫苦不迭,“他们那个特殊作战部队也早就偃旗息鼓了,多日以来没有新的行动。”
“因为他们的目标这一次更大。”麦克尼尔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去把基利安女士找过来,咱们得认真地讨论一下怎么对付那些可能正在计划着去刺杀委员长的家伙。”
米拉·基利安躲在对于常人而言更危险的地方:尚未倒塌的建筑物顶部。这是她自己的要求,因为附近的韩军无法排除朝军利用无人机进行侦察的可能性——留一个人在楼顶观察,总比完全依靠无人机之间捉迷藏更好一些。
等到麦克尼尔和伯顿赶到楼顶时,他们已经从任在永发送的消息中获知了委员长在几十天以来都没有和韩国方面主动联系的真正原因。在开城的轰炸中身受重伤的委员长时常昏迷不醒,由于担心自己做出重要决定后因昏迷而耽搁了大事,委员长迟迟不敢轻举妄动;又因为他找不到更好的医生,伤势也无法得到根本性的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