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找个地方躲避一下。”他补充道。
“如果我们现在停下来,也许上面的飞行员会因为恰好找到了几个该死的叛军民兵而陷入兴奋状态并顺手用机炮把咱们炸成碎片。”麦克尼尔快速地用背诵顺口溜的语气批评了伯顿的想法,“别管他们,我们有我们的方案。”
飞机上的驾驶员根本不知道下方某辆经过巧妙伪装的大货车里装着三个打扮成敌军民兵的自己人,他们只认得地面上活动的黑衣人目标和那些疑似藏有敌人的建筑物。除了大学城内的西班牙老教堂、原住民村社遗址等重要名胜古迹因其特殊价值而被列入保护名单之外,其余的所有建筑物都是可以被随意摧毁的目标。东盟军士兵们甚至发现,大学城内的各个医院被列入了第一批次攻击名单之中。
火箭彈击中离麦克尼尔有一百多米远的大楼时,他刚刚把大货车以一个巧妙的角度拐入小巷以躲避东盟军的追击。
爆炸声不断地在耳畔响起,桑松教授却无力阻止这些名义上身为友军的士兵把他的学校和家园逐渐地变为一片废墟。兴亚会的东盟军派系和他们这些在吕宋岛的避风港享受和平的学者不同,每天睁开眼都要想着继续战斗才能生存下去的杀人机器鄙视吕宋岛和马尼拉所象征的一切。
“桑松教授,有一件事大概只有您能办到。”麦克尼尔突然开口了,“让这场闹剧结束需要两个条件,第一是叛军丧失战斗意志并停止抵抗,第二是东盟军也愿意停止攻击。假使我们幸运地完成了自己的全部工作而东盟军却根本不想放下武器,那么马尼拉会迎来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大屠杀。您在兴亚会有着不同寻常的地位,等我们这边的工作办完了,请您告诉东盟军的指挥官也停止进攻。”
“这正是我的想法。”桑松教授苦笑着,“不过,他们可能更愿意看着我死在这里。等等,我们可以把停止战斗的消息向全市广播。”
“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品。东盟军是肯定不会允许类似的宣传内容出现在他们的控制区的,所以我们只能利用叛军掌握的传媒工具。”麦克尼尔踩了急刹车,把货车停在下一个哨站前方不远处,等待着共和护国联盟的黑衣人民兵前来检查,“大家多忍耐一阵。”
两名身穿黑色制服的民兵来到大货车前方,示意麦克尼尔停车并下车接受检查。共和护国联盟的黑色制服上不像血盟团的褐色制服那样带有严格区分职务和成员等级的袖标,这也是共和护国联盟没办法反过来派人伪装成血盟团民兵的原因之一:袖标戴错了可能导致被当场识破。不过,不同的民兵武装组织之间都有着一套内部的战斗生活文化,外来者暴露身份也只是时间问题。倘若间谍只想在短期内搜集一些无关紧要的情报,或许可以免去许多麻烦。
麦克尼尔用英语向着打算核对身份的黑衣人报出了舒勒给他的虚构的个人信息,没有引起对方的警惕。连续确认了麦克尼尔和伯顿两人的身份后,这两名黑衣人甚至懒得核实桑松教授的身份,只管先让他们打开车厢门。
“敌人离我们很近了。”伯顿不时地和旁边的黑衣人民兵交谈着,说一些闲话可以拉近双方之间的距离,“也许我们应该有一个较为完善的反攻计划。”
“听说有一些原本支持我们的街区倒戈了。”其中一名黑衣人的语气有些低沉,“拉拢他们的时候……就该看出他们是不可信的。”
检查工作很快结束了,麦克尼尔原本也没有在大货车中装载可疑物品。两名如释重负的黑衣人轻快地挥了挥手,准备让麦克尼尔和他的同伴们回到驾驶室、把这辆运送着重要生活物资的大货车开到需要它的地方。
“repligy!”其中一人热情地向着伯顿喊道。
彼得·伯顿也露出了一个完全是装出来的笑容,但他的笑容在下一秒就凝固了。他的迟疑似乎让这几名黑衣人产生了不安,不远处已经有人重新端起了手中的步枪。
见鬼,看在上帝的面子上,他不该这么轻率地和敌人搭话。这些结构严密的组织之中一定有一套只有内部成员才能学到的暗语,偏偏伯顿和麦克尼尔伪装的身份不是和共和护国联盟合作的普通市民而是该组织的正式成员,理论上他们必须掌握这些暗语和暗号才行。他自以为聪明地和敌人交谈,是为了麻痹敌人,这是屡试不爽的妙招,可他却差点忘记了过于热情带来的严重后果:敌人会真的把他当成是组织里的可信朋友,而当他暴露出无知后,结局不言自明。
就在这一瞬间,麦克尼尔和伯顿手里的步枪同时喷吐出了火舌。被两名训练有素的老战士在不到两秒钟的时间里全部击倒的五名黑衣人民兵全无还手之力,尤其是后方的三名黑衣人民兵更是倒霉,他们到死也不明白,那两个家伙到底怎么在离他们有二十多米远的情况下用步枪扫射这种方式准确地把他们全部击中。
“好了,迈克,我知道,我就是健忘了。”伯顿暗叫晦气,“我有个同事就是这么被自己的粗心大意害死的,想不到我也差点在同一个问题上闹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