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伊德里斯沙阿还没有被伯顿说服,麦克尼尔决定拿出更有力的论据。正当他打算接替伯顿发言时,一直用平静淡漠的眼神和表情使得自己看起来高深莫测的伊德里斯沙阿忽然捧腹大笑,那滑稽的模样又一次颠覆了在场的众人对他的看法。只有房间里的其他卫兵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们早就适应了苏丹的多面性。
“这样一来,我就有足够的理由去反驳那些试图阻碍我的人了。多谢你提供的这些理由和资料,伯顿先生。”伊德里斯沙阿抬起头看了看附近的挂钟,发觉他们竟然滔滔不绝地聊了几个小时,“其实桑松教授……他现在是将军了?他劝过我,说我们这些人拥有大量的财富但又没有掌握能够让东盟军在动手之前犹豫的关键资源或产业,那就毫无自保的能力。想不到他这么有诚意,居然专程派了几位特使来说服我。”
“幸运地从混乱的世界中生存下来的所有人都得学会灵活地适应新的时代,苏丹陛下。”麦克尼尔站的笔直。
另一个话题则是他们不愿提起的。这些富有的流亡者只能坐吃山空而不是利用手中的财富去控制更多的资源,不是他们不想这么做,也不是他们缺乏远见,而是那会被东盟军视作重新参加争夺权力的战争。届时,没有自保能力的胡坦班达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不知不觉间,夜幕降临。号称全东盟最富有的男人大方地请来宾留下用餐,众人勉为其难地接受了邀请。
“我的朋友从没跟我说过他认识像您这样的大人物。”麦克尼尔举起了酒杯,向不喝酒的伊德里斯沙阿敬酒。当然,宴席上没有任何酒类饮料,杯子里装的都是果汁。
“当时我的飞机坠落在山谷中,是他帮助我修好了飞机,不然我在去年的这个时候已经死了。”伊德里斯沙阿轻描淡写地回忆着令餐桌上的访客们心惊肉跳的过去,“不过,我确实曾经怀疑过你们这些来自那个东印度原维和部队的雇佣兵是特地被派来这里的卧底,但在博尚希望我帮助你们搞定新加坡的生意时,我就决定继续相信你们。”
“……您知道我们原来的身份?”麦克尼尔的杯子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好吧,这对您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不仅如此,对于这些在剩余的人生中只剩下享乐的富豪们来说,博尚的出现还给他们提供了消遣人生的另一种办法。由偏爱飞行运动的伊德里斯沙阿倡导,胡坦班达的富豪们正在把最值得骄傲的享受从奢侈糜烂的腐化生活转变为各种挑战人体极限的体育运动。伊德里斯沙阿本人担任这些运动协会的名誉会长,由博尚给他出谋划策来规划各项运动的赛事和训练场地。
事后麦克尼尔向博尚追问时,博尚轻描淡写地说,他只是把eu的权贵们消遣的东西拿出来复述了一遍而已。
“苏丹陛下,有一件困扰了我许久的事情……也许我可以在您这里找到它的答案。”酒足饭饱之际,麦克尼尔趁机提出了自己的请求,“据说东盟的各种地下交易网络都是由您在主持,想必您比我们了解更多的内幕。”
“麦克尼尔先生,我不会打破我们之间的脆弱平衡……”不料,伊德里斯沙阿完全没有被他的豪华晚餐所影响,“我不是情报贩子,所以我也不会向别人出卖这些人的个人信息。当然,你们所描绘的蓝图对我很有吸引力,如果你们能够证明某个人或某些人的存在即将威胁我们之间的合作——哪怕你们的出资仅限于几条情报和几张能提供各种理由的嘴——也许那时我会采取一些越界的手段,但不是现在。”
这不要紧。只要对方表示事情有谈判的余地,那就证明麦克尼尔等人能够给他带来的利益有可能胜过放弃这些灰色生意网络的损失。随着时间的流逝,东盟终将转变成为一个麦克尼尔熟悉的正常国家,猖獗的犯罪交易除了像躲在水沟里的老鼠一样四散奔逃以外,别无他法。到那时,伊德里斯沙阿一定会庆幸明智地抽身挽救了他的名誉,使得他不必除失败者的标签之外再次承担晚节不保的精神打击。
晚餐结束后,麦克尼尔一行人向伊德里斯沙阿告别,准备返回他们选好的酒店。临走前,麦克尼尔对伊德里斯沙阿说,有一些细节问题需要进行反复磋商。他的提议得到了苏丹的肯定。
“麦克尼尔,你先回去吧。”伯顿跃跃欲试,他等不及要在胡坦班达尝试一次腐化堕落的生活了,“这里的居民都是流亡来的富人,是吧?这么说,本地的夜店——”
“你真恶心。”坐在博尚驾驶的车子后排座位上的麦克尼尔白了他一眼,“我不是说去夜店这件事,而是说你居然幻想着能够攀上平日懒得看你一眼的大人物……博尚,先把他送去夜店,然后再回酒店。我打赌他在明天中午之前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