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同伴惨遭毒手而被激起的愤怒在麦克尼尔的一番劝说下顿时偃旗息鼓了,垂头丧气的伯顿躺在车子的后排座位上,又一次失去了斗志。
“好哇,这就是说我们没有任何办法给博尚报仇了……”
“不,还来得及。”麦克尼尔指了指当前的时间,“从凌晨四点左右博尚被袭击,到现在为止没有超过3个小时,这3个小时的时间不足以让发动袭击后需要抹除证据和掩盖行动的杀手逃离胡坦班达,更何况伊德里斯沙阿已经在半个小时之前下令封锁城市的所有出入口,理由是城市中混入了自由南洋联军的武装人员。敌人就藏在这座城市中,我们可以把他们揪出来,那时我们也可以得知他们袭击博尚的真实原因。”
另一种可能是,这并非有预谋的袭击,而是偶发的犯罪事件。无论真相更接近于哪一种,遍布胡坦班达全城的心理测量装置都能协助麦克尼尔更快地抓到敌人。虽说东盟境内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意义上的西比拉系统,各个主要城市的半成品或多或少地都能在维持治安的工作中起到一定的作用。
当务之急是阻止敌人逃离胡坦班达,先抓住凶手再追究其动机。麦克尼尔相信胡坦班达的警察能够轻而易举地搞定这件事,但他也并非把全部希望寄托在警察的搜索上。遍布城市上空的无人机正在协助地面设备进行筛查,等到这第一轮筛查结束后,如果区域犯罪压力指数和粗略检测到的犯罪系数和心理色相统计参数都没有出现异常,届时他们也只好用更传统的方式去追查杀手的行踪了。
不过,只要对城市的封锁维持下去,敌人就无法轻易逃离。胡坦班达的治安工作由人类和无人机混合完成,只试图贿赂人员、骗过人类的视觉或是只打算入侵无人机来突破封锁是不可能的。
……然而,封锁却不可能维持很久。假借清理自由南洋联军的间谍的名义进行的封锁必然引起东盟军的警觉,要是东盟军试图以此为契机来控制胡坦班达,伊德里斯沙阿没有拒绝的借口。
“要是你现在仍然有些头晕眼花,我不介意把你送上去,让你在房间里休息整整一个上午。”麦克尼尔递给伯顿一罐咖啡,“虽然我没有像你那样的经历,但我认为一个纵欲过度的人是无法在第二天上午继续从事高强度工作的。哦,想正常思考也是不现实的。”
“少来这一套,我可精神着呢。”伯顿笑了,笑声中掺杂着还没有散尽的自责,“……你来下命令吧,告诉我该怎么抓住敌人。”
在他们的行动无法影响当前局势的情况下,麦克尼尔决定不在无意义的工作上浪费时间和精力——只能用于自我安慰——他首先决定在胡坦班达的官方筛查结果公布之前先调查可能引来暗杀的种种因素。当地的警察怎么追踪杀手,那是属于专业人士的工作,麦克尼尔从未狂妄到自以为能在刑侦工作上胜过专业的警察。
等到伯顿的情绪也恢复了稳定后,麦克尼尔开车载着伯顿返回了迪迪埃·博尚的住处,这处住宅区离麦克尼尔等人目前所住的酒店还算近,居住在这里的住户都是些无论如何算不上富人的普通东盟公民。他们的生活条件放在东盟的其他地区或许比较优越,然而这里是胡坦班达,连街边的保安都可能拥有着大片地产,住不起别墅的普通市民只能算作底层居民了。
迪迪埃·博尚的住处也已经被警察封锁,但亲自过问此事的伊德里斯沙阿不允许警察随意搜查那间屋子。两名被震怒的苏丹派来的侍从等候在住宅外,并在看到了麦克尼尔的身影后主动提出跟随麦克尼尔进入博尚的房间内进行调查。
博尚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准确地说,他在这方面的造诣不亚于彼得·伯顿。不同的是,伯顿更注重直接的感官刺激,一切能够让他的欲望更大限度地膨胀的活动都是他的最爱;博尚的娱乐活动和享乐的偏好更倾向于追求美学,用伯顿的话来说,也就是所谓老欧洲贵族的那一套理论。双方之间在具体问题上缺乏共同语言,唯独享受生活这件事是他们的共同乐趣。
因此,麦克尼尔没有在博尚的房间内找到任何看起来很值钱的商品。法兰西人的住处简朴得活像是打工的青年们寄居的狗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