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5-EP4:戡乱(14)(2 / 4)

“东盟的公民们,在这个万分艰难的时刻,我恳请你们保持冷静和对亚洲复兴事业的信心,团结在一起。”他用平静而冰冷的声音宣判了兰芳赤子的死刑,“我们所期待看到的东盟,是自立自主的东盟,是强大的东盟,而不是他国的垃圾场。那些把东盟的公民视为垃圾的人,那些试图把东盟变成垃圾场的人,不配生存在这里,东盟的土地上没有留给他们的位置。”

看来韩处安的反应速度比桑松预料中的更快,这也让最近一段时间不断地降低对韩处安的心理预期的桑松找回了一部分信心。他告诉负责开车的军官先把车子停下,而后在车子中向位于新加坡附近待命的国家宪兵队发布了几条命令。随后,当车子再一次开动时,它偏离了原本的路线,沿着公路上的岔路口驶向附近的另一处办公区。

很快有几辆装甲车跟在专车后面,形成了一支并不怎么整齐的车队。从专车上空呼啸着盘旋而过的直升机威风凛凛地向下方的众人宣示着东盟又一场乱局的开始,这不会是混乱的终结,并且很有可能带来更多的灾难,参与其中的各方却又不约而同地坚信他们正为着同样光荣的目标而奋战。

车子停在一栋被团团包围的办公大楼外面,前方横七竖八地躺着被击毙的青衣人的尸体。桑松最后看了一眼手边那个专门用来和韩处安联络的特殊手机,屏幕上面浮现出的名词让他坚定了信心。

“以违反《国家保安法》的名义将这些人全部逮捕,如有抵抗,就地处决。”

甚至用不着桑松本人下令,包围了办公大楼及其附属建筑的国家宪兵们纷纷主动开始进攻。这些装备了东盟最先进的武器装备的国家宪兵能够得心应手地使用无人机和其他工具对付内部敌人,例如眼前这些被认为图谋摧毁东盟的疯狂罪犯。把守在办公楼外侧的青衣人已经被消灭,只有建筑物内部的残余人员还在负隅顽抗。若不是因为桑松需要这些人的口供来证明钟复明集团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滔天之罪,他也不介意下令把这座大楼夷为平地。

见识过战场但已多年没有亲身走上战场的桑松握紧了手枪,他示意几名卫兵跟随他一同前进,然后扭头义无反顾地扑向了大楼一层被炮弹炸得宽敞了不少的小门。一行人进入大厅后,前方的卫兵立即将桑松护送到大厅中的安全位置,同时呼叫战友们提供大楼内部的结构示意图。幸运的是,根据其他事先有机会侦察的国家宪兵的说法,钟复明的办公室离桑松一行人不远了。

提着手枪深一脚浅一脚跟随着卫兵从楼梯向上攀爬的桑松却犹豫了,他产生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感慨。钟复明在取得韩处安的信任之前就是能在许多地区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但这位獬豸社社长最终成为了国家重建最高会议中的行业代表,仍是由于韩处安的施舍,是韩处安给予了他这份权力,也是韩处安本人随时能够将其收回。浓重的不安笼罩了桑松的内心,他一瞬间想到了许多事情,想到了自己可能的下场,也想到了自己的本意。就算他今日借助韩处安的力量将钟复明除掉,明日一旦他自己失去利用价值,他的结局不会比钟复明更好看。

管那么多干什么——先把钟复明解决掉再说。

卫兵们进攻走廊的时候遇到了一些阻碍,一名抱着一大摞文件冲出来的青衣人见无法逃脱,猛地扑向其中一名卫兵并拉响手榴弹准备同归于尽,多亏旁边的另一名卫兵眼疾手快地将那人拽向了走廊尽头并将其从楼梯的护栏上方推了出去。半空中炸得支离破碎的尸体不偏不倚地掉在从下方的缺口中冲进来的国家宪兵们的面前,把几个看起来年轻一些的国家宪兵吓得脸色发白。

这不是桑松的工作,他应该坐在国家宪兵司令官的办公室里,而不是像个战地指挥官一样到前线督战,更不必说身先士卒地跟着这些国家宪兵冲锋了。真正驱使着他以身涉险的是昔日时光的复苏,他曾经是在古国一教授的教导下英勇地选择了战斗的一名战士,无论手持枪械还是钢笔,他先是亚洲复兴事业中的斗士,而后才是作为约瑟夫·罗伯特·桑松的个人。

第一个踹开了走廊中央位置紧闭的大门的卫兵愣住了。身穿青色制服、正襟危坐地站在办公椅前方的钟复明不紧不慢地关掉了身旁的录像设备,似乎刚刚结束了什么很有意义的工作,至少是值得他留下来冒着生命危险将之完成的。见办公室里再无第二人,卫兵们鱼贯而入,十几条枪包围了钟复明,只有门口留着一个供桑松以胜利者的身份大摇大摆地入内的缺口。

“你居然没有逃跑。”真正轮到他得偿所愿的时候,桑松反而变得淡然了许多。他不想嘲笑钟复明,也不想额外做什么事情用以奚落对方,“知道吗?把嘴上说的那些话全都当成生意的人太多了,你是罕见的愿意去相信它的人之一。”

“我有对我的事业的必胜信念,而且不是基于盲目的信仰。”钟复明没有正眼看桑松,这让旁边的卫兵们恼火不已,但外面传来的爆炸声让时刻负责保卫桑松的他们放弃了多此一举的想法,“你们的尝试总有一天会失败,在越来越多的冲突中,东盟几百个不同族群的自我意识将会逐渐苏醒,并压倒你们人为构造出的所谓的亚洲复兴理念。”

“你对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律缺乏了解,钟社长。”桑松摇了摇头,他这时隔着办公室的窗户玻璃看到一名有着黑色长发的青年国家宪兵军官带着几名卫兵从楼下走过,“国家既是机器又是一个有机体,我要做的是尝试让不可或缺的各个部分实现真正的协作。在我这里,您和您的那套理论除了人为地加大原有的裂痕、妨碍不同群体之间的合作之外,毫无意义。最让我感到惊奇的是,你居然幻想着几百万有着截然不同生存境遇并因此养成了甚至互相冲突的思维模式的人会仅仅因为你所称的什么血脉联系就团结起来听从你的号令。最离谱的幻想故事都不敢这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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