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5-EP4:戡乱(18)(1 / 4)

尽管兴亚会寄希望于在钟复明集团发起反击后顺势将其连根拔起,依托西比拉系统进行的识别工作并不算十分顺利。过于严厉的惩戒措施让许多士兵感到恐慌,他们害怕自己的家人得到相同的下场:被送进监狱甚至干脆丢掉性命。赶在蔓延开来的不安影响到包括东盟军在内的暴力机构的稳定之前,兴亚会及时地对规定做出了调整,取消了对危险潜在罪犯格杀勿论的要求。

一部分在新加坡被逮捕的潜在罪犯没有被送往真正的监狱或是拘留设施,而是迅速被东盟警察或血盟团民兵们塞进卡车里、就近运往香巴拉浮岛。忐忑不安的市民们等待着对他们的命运的最终裁决,谁也不会期望自己能够得到一个好下场。

在通往香巴拉浮岛的跨海大桥入口处,两名东盟国家宪兵焦虑地盯着瘫坐在他们面前的一名市民,交头接耳地谈论着。

“所以,我们到底是应该把他击毙还是应该将他抓起来?”其中一个瘦一点的国家宪兵首先开口了,他加入东盟国家宪兵队的时间并不长,刚结束培训工作就被迅速投入到了任务之中,以至于他缺少融入国家宪兵队那种特殊环境的机会。

“不如把他放了。”胖一些的国家宪兵挠了挠头,“我是说,咱们抓了他并不会有额外的好处,而且这个胆小的家伙看上去也不像是叛军的一部分。万一他的家人想要给他报仇,他们没法报复咱们的长官,说不定就会找到咱们头上。”

“有道理。”瘦一些的国家宪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还是像你这样的老兵懂规矩。可是,假如他真的是叛军中的一员,那我们岂不是犯下大错了?”

直到现在,许多东盟公民仍然无法接受潜在罪犯的概念。兴亚会宣布引进西比拉系统时,他们热烈欢迎,并盼望这种管理体系能够快速地恢复东盟的秩序;然而,等到兴亚会当真开始用西比拉系统建立新秩序时,许多此前支持兴亚会的东盟公民才从其中察觉出蹊跷之处。不是凭实际的犯罪证据而是凭预测来将人定罪,这种反直觉的新方法实在令人难以理解。一些平日奉公守法且自认为从未产生犯罪心思的东盟公民在发觉自己的犯罪系数超过1后往往会迅速地心态失衡并使得他们的犯罪系数朝着3一路狂奔。

不仅东盟的普通公民们无法接受这一点,甚至连相当一部分国家宪兵也不能接受。他们仍然倾向于用老办法解决纷争,将那些看起来更像罪犯的家伙拘禁而放过老实巴交的平民。这种做法说不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但他们并不在乎。说到底,东盟军的军人和东盟国家宪兵们大多有着远超3的犯罪系数,若非他们拥有豁免身份,这些人怕是已经被投入监狱或是被消灭。兴亚会生搬硬套日本人的办法,无意中为执行他们命令的群体搭建起了一层额外的身份认同。

两人的争论被第三人打断了,那是一个同样穿着东盟国家宪兵制服的白人青年,佩戴着上有一条粗线箭头和两条细线箭头的臂章。这个人径直走向他们,开口要求道:

“感谢你们和你们的同事一直恪尽职守地防御桥梁的入口处,现在你们的工作结束了。请把这个潜在罪犯交给我们来处理,这是命令。”

“好的。”瘦一些的国家宪兵松了口气,向眼前的国家宪兵士官敬了个军礼,“不管您想要把他带去监狱、医院还是火葬场,都随您的意愿。”

麦克尼尔点了点头,他目睹着这两名国家宪兵告诉跨海大桥入口处的其他人撤掉路障,这才回过头去寻找他刚刚为岛田真司找来的新治疗对象。他不出意外地发现那个看起来瘫软在地的老人一瘸一拐地向着不远处的岔路逃跑,只是那人没跑多远就被从岔路上迎来的彼得·伯顿截住了。得到了麦克尼尔的允许后,伯顿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老人拎回了原地。

“……还是把他们全都宰了更省事。”伯顿擦了擦头顶的汗珠,“你以为把他们送进治疗机构而不是直接枪毙就会让他们和他们的亲朋好友对我们更有好感?别做梦了,只要涉及剥夺人身自由,再多的掩饰都是无用的。”

伯顿眉开眼笑地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把一旁的老人吓得瑟瑟发抖。麦克尼尔熟知伯顿的脾气,他不会把伯顿当成是一个暴虐嗜血的屠夫,毕竟贪图享乐的彼得·伯顿只是嫌事情太麻烦罢了。“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要去争取它。岛田一定会说这些人即便是活着也不会在历史的进程中产生什么影响,可是他们在新秩序中的位置却是固定的。敌人这么快地露出了獠牙,我们得为自己争取一些有用的资源。”

显而易见的是,伯顿所说的资源从来不包括战乱年代中只能随波逐流而缺乏自保能力的平民。这种态度无疑和麦克尼尔现在的想法是相悖的,自从见识了通用银河的贪婪后,麦克尼尔对于那种漠视多数人的思维方式本能地感到厌恶,他有时也会进行自我审视,免得他变成他最看不起的人。载有被关押的市民的卡车一刻不停地驶入跨海大桥,川流不息的车辆汇集成的潮水涌向了香巴拉浮岛,等待着这些潜在罪犯的未知命运是连麦克尼尔都不敢断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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