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许多东盟公民幻想着到一个新地方生活就能从根本上改变他们的人生,东盟内的偷渡生意也顿时火爆起来。就算大街上有一些市民凭借着直觉或是类似的经验而相信这些从他们面前路过的可疑人士是同样偷渡进入市区的,他们也没有兴趣找东盟警察甚至是国家宪兵队进行告发。同病相怜的感觉一向靠谱。
这一行人循着陌生的道路找到了他们的目的地,那是一栋不起眼的建筑物,下层是商店,上层是民宅。他们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敲了敲门,里面走出一个他们不认识的陌生人给他们打开了门、礼貌地请他们到室内讨论问题。
他们迈着散乱却有序的步伐来到了四楼,在已经打通的上层民宅区的一间客厅里,见到了他们想要找的同伴。那人剃掉了标志性的黑色短发和胡须,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十几岁。他穿着丢给废品回收商都不一定能被接收的廉价衬衫和长裤,正襟危坐的模样配上他光秃秃的下巴、上唇和脑袋,实在是滑稽。
“欢迎。”他用带着一点奇怪的卷舌口音的英语说道。
“看来你有特殊的潜入技巧,王鱼。”来人中的首领坐在沙发对面,“我们尝试着在这里安插岗哨或是据点,但是都失败了,不是过不了犯罪系数检测就是被从那个研究所里钻出来的怪物给闻出了气味。看着你悠闲地在这里大吃大喝,我得代表社长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合作关系了。”
“你们不懂通融,而且思维死板,这也是我的方法没法教给你们的原因。”弗拉基米尔·马卡洛夫面不改色,“想想吧,要不是你们遭遇了这么大的挫败,你们甚至不会改掉无论到什么地方都要穿着那身蠢得透顶的青色制服的规矩,原本你们比我更清楚只要改掉那个毛病就能让你们在东盟挽回更多的损失,可是你们宁可被兴亚会的人抓出去枪毙也不想换衣服,那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没等他说完,另一侧的兰芳赤子成员们勃然大怒,若非他们得考虑保密性,只怕他们已经拍案而起并用更大的音量向着马卡洛夫声明自己一方的立场。
“你不会理解的,王鱼。”那名头目的声音中满怀着自豪和激动,“衣服承载着我们的历史和文化,我们宁可去死也不会放弃祖先传给我们的东西。”
“是啊,那你们就去死吧。”马卡洛夫冷笑着,没等对方怒不可遏地反驳,他已经用下一句话塞上了盟友们的嘴,“听着,如果你们还想在东盟做出一点事业而不是像小丑一样在历史中退场、即便偶尔被记起来也是作为反面教材,就要在这里听我的安排,我觉得你们的钟社长也应该强调过了。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个是暂时收敛你们那些让我无法理解的规矩并且听我的安排,第二个是换上你们那套青色制服、冲上大街向着兴亚会宣布你们又回来了。”
望着咄咄逼人的马卡洛夫,这些青衫军成员退缩了。形势摆在这里,他们现在不是能够到东盟各地的控制区呼风唤雨的大人物,而是依赖着另一个同样挣扎在死亡线边缘的盟友扶持才能勉强存活下来的——以他们自己的形容词来说,名副其实的弱者。到了这时候还坚持着死板的理念而非转向实用主义,后果不堪设想。
见盟友们退缩了,马卡洛夫满意地点了点头,向着盟友们说起了他的安排。他将自己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潜伏进入香巴拉浮岛后获取的情报一一呈现给这些至今还一头雾水的盟友们,同时向他们指出了重点攻击目标。只要香巴拉浮岛的西比拉系统还在正常运作,他们就别想在不触发警报的情况下完成准备工作。
“总的来说,我方有三个优势。”马卡洛夫伸出三根手指,“第一,西比拉系统的运行工作由于高度依赖大量监控设备,加之重叠机构运行会增加成本,它实际上由医疗卫生和交通系统负责,而这些机构的防范能力远远低于东盟国家宪兵队;第二,兴亚会至今没有撤销给军人和国家宪兵的豁免身份,这些人随便杀人放火也不会让犯罪系数超标;第三……”他停顿了一下,“别忘了,我们还有日本人的默许。”
“……瘫痪运行城市的必要服务系统,获取豁免身份,第一步就算完成了。”来到此地和马卡洛夫共同策划行动计划的青衫军头目果然也是聪明人,他马上想出了对应的策略,“但是,这事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很难。如果所谓的豁免身份能够那么轻松地搞到,我们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东躲西藏。”
“所以,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周密的计划和配合,不是鲁莽地直接行动。”马卡洛夫心不在焉地向后躺在沙发上,他或许还在为别的事情担忧,可这些事即便说出来也不能让他得到什么更好的建议,许多兰芳赤子成员所掌握的唯一能力是在上级的命令下像野兽一样厮杀,除此之外则麻木不仁得堪称木偶。让他们用武力手段解决问题,那倒是高效;稍微用得上他们动脑的时候,难题就被无限期搁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