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尼尔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什么致命的事情,但却是很可能导致我们的工作全部白费的剧变。”麦克尼尔随手关上了门,“你说说看,大家都知道钟复明集团和他手下的青衫军还逍遥法外,那为什么桑松司令官却要嘱咐你别随便把他还活着的消息告诉别人?”
“这我了解,想必是钟复明还有同伙。”来自爪哇岛的东南亚青年马上会意,“而且,他那些同伙的势力仍然庞大,以至于——”
“不……唉,这倒是一个原因,但不是最致命的那个原因。”麦克尼尔摇头叹息,顺手关上了全息投影,光污染或许会影响他的精神状态,“钟复明的同伙当中,最有权力的那一部分已经在去年被处决了,但为什么能轻易地把那些人抓起来枪毙的国家宪兵队却不能继续对钟复明穷追猛打?因为国家宪兵队于外界看来,尤其是对于一般公民而言,是不择手段的特务的代名词。”
听着麦克尼尔的描述,克里什纳·坎西尔也愣住了。他一向相信神通广大的东盟国家宪兵队是在隐秘战线上保护东盟安全、对抗内部敌人的利器,而他从未意识到国家宪兵队的真实角色和形象远非他所想象的那样正大光明。
“明白啦?你不会觉得桑松司令官不想把钟复明赶尽杀绝吧?不,他很想,甚至比我们更想,可是他不能那么做,因为这会给外界制造一个我方利用追查叛国集团的借口无限制扩大特务系统的错觉,更会让一向主张以法律职权行事的他落入滥用权力的陷阱里。”
“好吧,我可以接受。”在麦克尼尔的暗中支持下从作战支援部队终于转移到了突击部队的克里什纳·坎西尔还欠了麦克尼尔一份人情,而且他大概率没机会还上,因此他只得无条件地相信麦克尼尔的安排,“但是,你今天给我们布置的这些任务其实完全可以用更正当的途径发布。现在我们偷偷摸摸地聚集在一起,像极了要造反的叛国集团。”
“我得绕过那个谣传要接替桑松司令官的家伙。”麦克尼尔打开了屋门,“……解散,回去忙你自己的工作。早点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面对突发局面被打得措手不及。”
两人在会议室门口分别,各自前往不同的目的地。麦克尼尔还有其他工作要完成,而且这是只能由他完成的工作。乔贝托·桑松很可能会为了更好地辅助韩处安而完全转型为政客,届时国家宪兵队司令官的职务只会落入尼古拉斯·王手中。严格来说,这已经不是麦克尼尔本人一厢情愿的猜测,而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桑松最近用在国家宪兵队工作事务上的时间越来越少,他总是在和兴亚会的干部们制定选举策略和用于争取公民支持的新政纲领。
作为桑松手下最称职也最称得上举足轻重的秘书,迈克尔·麦克尼尔俨然把国家宪兵司令官的权力视为了桑松的私人物品,他不会允许和桑松的理念相悖的人窃取它,哪怕那人有着合法的理由也不行。
站在国家宪兵司令官办公室的门前,麦克尼尔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脸上蒙着另一层保护色。
“请进。”
尼古拉斯·王穿着国家宪兵队的制服,坐在象征着全东盟最强而有力的安全机构首脑的位置上,似笑非笑地望着面无表情的麦克尼尔。真正的国家宪兵司令官如今公务缠身,完全让其手下的秘书代行职责又显然是不恰当的,在国家宪兵队排在第二号的尼古拉斯·王顺理成章地代理了国家宪兵司令官的职务。
“下个季度的计划已经写好了。”麦克尼尔把手中的文件递给这位留着及腰黑色长发的华裔英俊青年,不谈立场只谈观感,他倒是觉得尼古拉斯·王这样的形象更适合去当吸引公民好感的政客,尤其是女性选民,“其中有个需要根据事态进展而灵活操作的事项,即是否对我方机构规模进行缩编,这要视和谈情况而定。”
说罢,迈克尔·麦克尼尔规规矩矩地站在办公桌前,等待着尼古拉斯·王的意见。他对尼古拉斯·王的信任低得可怜,以至于只会把那些公务上完全绕不过的问题交给对方,而不是事无巨细地将全貌呈现给在他看来像极了钟复明同伙的尼古拉斯·王。麦克尼尔聚精会神地望着对方的表情变化,他能够看出那是一种竭尽全力想要挑出毛病的眼神,可惜在桑松的指导下锻炼了将近两年的麦克尼尔不会给他那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