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造谣传谣的人一开始有什么动机、是不是当真想要把桑松推向自由南洋联军一侧,到这时,他们的原始想法注定要失败了。然而,谁也没有意识到桑松这份公开声明竟然也成为了自由南洋联军用来研究未来对抗策略的参考教材,其中一些从共和护国联盟逃出来的代表认为,桑松此举意在提醒他们想在未来有机会实现理想就不能太关注眼前的胜负,而是要注重于一步一步建设好坚实的基础。
于是,就在东盟公民们和兴亚会成员关注着自由南洋联军在总统竞选上的态度时,这些和兴亚会对抗了两年的不同武装组织的领袖们形成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妥协方案:自由南洋联军将放弃提名自己的候选人。
这根本不是兴亚会或韩处安的胜利,想象中自由南洋联军代表们各自为战、分化瓦解陈永春支持者的画面根本没有出现。不仅如此,意识到注定注定无望赢下总统大选的自由南洋联军代表们直接公开号召其支持者投票给陈永春。形势急转直下,原本无论拿出什么价码都不值得被兴亚会视为正式竞争对手的陈永春具备了前所未有的势力。更让韩处安暴跳如雷的,则是陈永春借主导和谈工作之便不断地听取自由南洋联军的意见并将之补充进选举纲领中,进一步导致兴亚会处于不利局面。
眼见选举可能出现意外,长期被冷落的东盟军高级将领们的心思活跃起来。这些正渴望在和平时代到来前抓住建功立业机会的将军们向韩处安建议,若陈永春赢得总统大选,东盟军将立刻发动兵变以维持兴亚会的权力。
韩处安没有表态,这使得东盟军的高级将领们只能自行揣测韩处安的用意。他们要对付的敌人并不是同样手握重兵的同等规模对手,而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政客。因此,这份兵变预案只需要将香巴拉浮岛完全控制即可,反正自由南洋联军可以等以后再找机会解决。
不料,东盟军的高级将领们很快察觉到兵变计划无论如何都绕不过桑松控制的东盟国家宪兵队。他们算不准桑松究竟会为了支持兴亚会而赞同兵变还是仅仅为了反对他们而选择拒绝,但像上次那样用类似尼古拉斯·王一样的角色试图取代桑松是根本不可能的。于是,忐忑不安的将军们只得偷偷摸摸地以个人名义把计划私下里告诉了桑松。
乔贝托·桑松一听说竟然还有军方代表私下里计划兵变,顿时火冒三丈。让军方退出东盟的政治舞台是各方的基本共识,连这个共识都没有,谈任何问题都是白日梦。他没有立即声张,而是让国家宪兵队做好准备工作,然后他本人去找韩处安进行协商。
被桑松找上门兴师问罪的韩处安心虚得很,他一度忘记了用自己的身份去堵上桑松的嘴,而只是软弱无力地反驳道:
“这事和我没关系。”
“没错,我也这么想。”桑松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放下了,要是韩处安坚决不退让,他也不敢预料接下来的事态发展,“那就请您立刻做出一个内部声明:坚决反对任何形式的武力干涉。”
“但是,他们所说的事情确实是一个可见的危险。”韩处安这时候想起来怀疑桑松的立场了,“我也知道你是忠于兴亚会的,虽然我们和自由南洋联军之间已经达成了停火协议,不过我们无法保证他们不会对我们实施报复。”
“议长。”桑松严肃地答复道,“我忠于亚洲复兴事业。”
事已至此,不必韩处安再强行拿出什么兴亚会代表亚洲复兴事业之类的解释,他和桑松都是聪明人,谁也没必要把最后的体面戳破。
即便是在过去十几年间最困难的时候,兴亚会内部也没有发生过如此之大的分歧,而这场最后的考验,反而让它自由南洋联军化了。面对这种形式完全不同的压力,兴亚会内部同样在反击策略上无法达成共同意见。虽然桑松终于成功地阻止了相当一部分军方代表的兵变计划,不过他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能确保兴亚会重新取得优势的可行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