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哈哈大笑。库尔德斯坦立国以来,伊朗、叙利亚、土耳其皆因此而动摇,而库尔德人不会满足于只拥有一个南库尔德斯坦(原本属于伊拉克,每一个库尔德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朴素的恢复完整库尔德斯坦的梦想。认真地说起来,库尔德人以前也出过类似萨拉丁这样的英雄豪杰,再出一个似乎也是可能的。
“那就这么定了,我们大胆地往西部试探着前进,如果我们什么都没发现,也许我们就可以安全地返回库尔德斯坦了。”查理·袁敲定了方案,并决定将其立即付诸实践。机遇往往伴随着风险,规避风险的同时也意味着逃避了机遇。虽然并不是每一种风险背后都有着机遇,没有风险的机遇却少之又少。
即便十几年过去了,伊拉克内部的状况仍然是一团乱麻。海湾战争结束后的前三年,合众国指挥的多国联军坚称发生在伊拉克的持续不断的武装冲突只是叛乱,直到这叛乱愈演愈烈且无法掩盖,于是发言人只得将叛乱改称为内战。隔壁的库尔德斯坦虽然也存在严重的内部分歧,但对于生存状况的担忧和对合众国的惊人一致的支持胜过了裂痕;相比之下,伊拉克并没有这么好运。各个派系的武装组织各自为战,时而结盟时而决裂,其混乱程度让专业人士也为止咂舌。
麦克尼尔重新开动了车子,他越来越提高了警惕,以免自己落入敌人的陷阱中。伯顿所描述的事件总体上是正确的,然而以此判断叙利亚没有能力指挥其位于伊拉克境内的盟友妨碍美军的军事行动,为时过早。
“……但我还是建议你自己学阿拉伯语。”伯顿悠闲地抽着烟,“如果不是你跟着阿南达学了几句缅语,你就永远也不会知道吴苏拉当时究竟干了些什么,也永远不可能用这件事去要挟他帮助我们一起对抗钟复明。”
“老兄,阿拉伯语是一种和缅语完全不一样的语言。”麦克尼尔耐心地解释着他暂时没有学阿拉伯语的想法的原因,“您能那么快地掌握阿拉伯语的唯一原因是生存压力。如果你现在把我丢到一个必须使自己伪装成阿拉伯人才能存活下去的环境中,我也许能学会,但现在显然不行。”
他们还在尝试着探索李林的游戏规则。伯顿的意见得到了麦克尼尔的采纳:他们不仅要在游戏规则内完成自己的理想,更要试着在游戏规则的边缘反复横跳、试探李林的底线。李林所向他们传达的大部分消息是用较为抽象的语言来表示的,例如有关其他平行世界的信息永远不可能以任何方式泄露到他们当前所处的世界中。那么,有意地谈起其他世界的经历是不是也处在李林的屏蔽保护范围内呢?
显然不行。麦克尼尔把亚当·希尔特的故事告诉钟复明时,钟复明就一字不落地听到了全文。那也许是因为他操之过急,换一个角度,把透露的信息更直白地表达出去,也许就能达到他们的目的。
那源于舒勒的一个奇妙猜想。
“话说回来,如果李林真的是某种程序而不是一个实际存在自我意志的生命体,他的标准必然是死板的、不灵活的。”麦克尼尔隐约看到前方似乎有一座村庄,他不能肯定这座村庄是否是某个反合众国武装组织的据点,也许他们应该先发制人地袭击它,“但是,我们都知道,他有着很灵活的底线。在我看来,即便是我们所能想象出的最优秀的人工智能、人工生命体也做不到如此灵活地调整判断标准。”
用不着他们提醒,查理·袁也发现了不远处的村庄。库尔德人的村子会欢迎美军的到来,而伊拉克人则不大可能做出类似的举动。这里的每一个村庄都可能成为敌人藏身的据点,因此美军指挥官们也经常采取过激的应对手段。每次联想到发生在他身边的种种骇人听闻的事故时,麦克尼尔都发自内心地庆幸这个平行世界的人类还没有发明无人机。不然,就像伯顿所说的那样,遇害的无辜者的规模将上升十倍不止。
“长官,我打算带一些人去调查那个村子。”麦克尼尔停下车子,步行下车来到查理·袁的吉普车旁,“视情况而定……也许我们还能在这里休息一阵。”
“我不建议你去侦察。”查理·袁连连摇头,“你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的确,本应留在连指挥部里打牌喝酒赌博的财务官以活动筋骨为借口跑出来乱逛已经让因他而受益的长官们不安,没人喜欢看到自己的摇钱树突然倒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