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阴差阳错前往阿布哈兹劫持俄军大货车的行动后,迈克尔·麦克尼尔于格鲁吉亚境内逗留了数日才在吉欧特隆公司的雇佣兵和其他美军士兵的护送下向南返回库尔德斯坦。他原本指望着从公开新闻报道或是内部情报中了解到自己的战果,不过俄国人好像因为丢了面子而不愿声张此事,以至于他直到返回了库尔德斯坦也没能了解到俄军的真实损失情况。
赶回基地后不久,本想借机休息几天的麦克尼尔从琼斯上尉口中得知了一个令他意外的消息。
“计划的负责人想要见我?”他花费了几秒钟时间消化这个消息,并且尝试着将其和那段奇怪的德语问候联系起来,也许这只是埃贡·舒勒换了一种形式和他取得联系,“这还真是让我感到意外。我想,帮助他们进行测试的驾驶员应该有许多,在这许多驾驶员中我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普通角色。”
“就算是普通角色也会有彩票中奖的时候。”琼斯上尉劝说麦克尼尔尽早去和吉欧特隆公司的代表见面,那对于巩固双方之间的私人联系来说是不可或缺的。许多美军军官退役后正是借助着自己在服役期间建立的社会关系网络继续维持着原有的地位而不是由于失去谋生手段从而沦落为流浪汉,琼斯上尉当然也不想成为街边的乞丐,“他们肯定想要为我们提供一个机会……也许我们的长官们都已经知情了。”
于是,麦克尼尔马上溜出营房、前往指挥中心附近会见这位神秘的代表。当他见到了埃贡·舒勒那标志性的光头和一成不变的黑框眼镜时,年轻的美军士官几乎没能按捺住跳起来欢呼并和舒勒热烈地拥抱一下的冲动,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有些拘谨的舒勒不可能是那个大权在握的代表。
真正的大人物是站在屋子正中央位置偏左侧的通道上的那位绅士,夸张的爆炸头令麦克尼尔更多地联想到了街头说唱歌手而不是体面地坐在办公室里谈生意的商业大亨们,起码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物。不过,那张线条柔和的老脸把说唱歌手的刻板印象从麦克尼尔的脑海中除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炸了毛的野猫。
“您好,布朗董事。”麦克尼尔立正站好,举起右手敬礼,“我是迈克尔·麦克尼尔。”
“我的公开身份是媒体公司的负责人而不是吉欧特隆的董事,不过这无所谓。”哈罗德·布朗面带微笑,和麦克尼尔握了握手,“我们最近在伊拉克附近区域进行了多次实战测试,其中,你的表现是最让我印象深刻的。老实和你说,俄国佬已经气疯了,他们损失了整整4架zy-99型as机甲,更让他们感到无奈的则是驾驶员无一死亡,不然他们还可以挑出一个充当牺牲的悲剧英雄宣传模板……现在,他们只得自认倒霉。”
“那并不是我本人的技术有什么超出常人的地方,我军和俄军的每一名as机甲驾驶员都是经过了层层选拔才能胜任这一岗位……”麦克尼尔想表现得尽可能谦虚一些,他不认为过度的自信会拉高对方的评价,相反,狂妄自大反而会让他失去更多的机会,“是你们制造的as机甲的性能更好一些,它确实胜过了俄国人的产品。”
“这as机甲固然是好机甲,但驾驶员也是好的优秀驾驶员。”正当麦克尼尔以为布朗会继续讨论测试环节中发生的那些意外以及俄军货车装载的那些货物的真实用途时,这个有着与他人格格不入的造型的商人一面搓着右手的食指和拇指,一面让麦克尼尔措手不及地转移了话题,“所以,我对您没有继续活跃在前线部队的原因感到很好奇。”
麦克尼尔的额头上浮现出了一丝皱纹,不过很快地伴随他舒展眉头而消失不见了。自己的履历,一定早就掌握在吉欧特隆公司手中,况且迈克尔·麦克尼尔以前还曾经在吉欧特隆公司留下个人数据,双方之间想必还有更深层的联系。跟商人打交道的时候,麦克尼尔一向小心谨慎,他永远不能准确地判断对方的真实意图。
“呃,他自己说是累了。”一旁的琼斯上尉见麦克尼尔迟迟没有回答,主动为他解围,“当时他和我们说,眼看着打了十几年的战争见不到结束的那一天,他得找一个能让他放松下来的职务。”
“没错,长官说得对。”麦克尼尔随声附和,“事实上,布朗董事,作为在海湾战争前夕参军的士兵,我一向对合众国和自由有着绝对的忠诚,而我选择了退居二线的唯一原因是我个人的战斗已经足够漫长并且让我有些疲倦。每当我看到那些不到1岁就要学着拿起枪战斗的孩子,我从他们身上看到了我的未来。他们也许还要继续这样战斗下去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天,所以……我选择停下来。”
似乎是为了避免这个炸毛野猫以为他胆怯,麦克尼尔又补充了一句:
“毕竟,带着大家一直赢也会感到累的。”
屋子里的其他人都笑了,连平时不苟言笑的舒勒也装着笑了,只有布朗没有笑。阳光穿过窗户照在他的半边脸上,另半边脸隐藏在阴影中,而他的双眼紧盯着麦克尼尔,那越发显得细长的瞳孔让麦克尼尔开始怀疑名叫哈罗德·布朗的大亨其实是一只猫变成的。只有在夜间突然碰到了强光的猫才会露出这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