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医学专家们的竞争伴随着各自的失败而降落到了低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合作。这些掉了不少头发的专家们放弃了单独解决问题的想法,转而聚集在一起讨论着怎么从其他人的方案中吸取教训并寻找出正确的途径。他们可以对被俘的敌方驾驶员使用一些更极端的实验手段,然而一旦这名至关重要的俘虏死亡,那么他们就必须承担吉欧特隆公司高层管理人员的怒火。
在这一片不安的气氛中,一位预料之外的访客抵达了这座虽然简陋但相比库尔德斯坦的平均生活水平来说算得上高端的研究设施。
“我就是舒勒。”埃贡·舒勒脑袋上的头发比这座研究设施中的所有人都少,乔治·中森毫不怀疑对方已经秃了,“……代表布朗董事来看看这里的情况。”
对位于吉欧特隆公司科研人员食物链底层的乔治·中森来说,即便是和哈罗德·布朗那样的巨头相差甚远的舒勒也是他只能仰望的一尊大人物。据说,这个在m9型as机甲的研发工作(还有其他许多零碎的项目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的瑞士人有着接近两百万美元的年薪,那同样是一个乔治·中森只能在梦里想想看的数字。
他当然不会知道舒勒把自己的存款都丢给了伯顿去打理。舒勒不会理财,而且对钱也不感兴趣,当他意识到了自己的这份巨额收入能促进整个团队的发展后,立即决定将其交给伯顿。
面对着忐忑不安的生物医学专家们,舒勒的情绪同样低沉了许多。他当然不是这个领域的专家,不过他之前被迫暂时转行研究人体方面的技术问题时倒是确实积累了不少经验,尽管他后来由于自感难以身兼多职从而决定将这一方面的工作完全委托给岛田真司,但他仍然对相关问题有着远胜过一般从业人员的了解。不料,原本打算以外行的名头随意地查阅一些资料后装作不经意间给出正确答案的舒勒很快就遇到了瓶颈,那密密麻麻的实验数据记录让他头疼,这果然应该是岛田真司的工作而不是他的。
他提出要去看一看被俘的敌方驾驶员,其他研究人员同意了他的请求。几日之前还疯癫得让人头皮发麻的家伙,如今睡得如同死猪一般。
哈罗德·布朗的告诫又萦绕在他耳边。
“舒勒博士,我现在要对你说的是我们整个企业的核心机密,那就是关于支撑着我们成为美军as机甲指定供应商的关键。”哈罗德·布朗当时的语气相当轻松,仿佛不是谈什么机密而是在谈不起眼的小事,“……无论你怎么想,我们掌握了一种可以将人类的精神意志转化为武器的工具。如果你有兴趣,也许我可以允许你对它进行一些研究和改进……”
舒勒并不怀疑这一点,他曾经在其他平行世界见识过千奇百怪的技术,这时候即便突然有人和他说某种设备能将人类的精神意志直接用于战斗,他也不会感到特别惊讶。问题是,眼前这个之前疯疯癫癫现在又沉睡不起的家伙根本不像是什么拥有强大意志的优秀战士,舒勒反而觉得麦克尼尔更符合这个标准。
被舒勒点名要求汇报实验进展的乔治·中森受宠若惊,他尽自己所能把那些前辈们进行的复杂的实验用他本人能理解的语言说给舒勒听。按照乔治·中森的描述,研究团队发现被俘虏的敌方驾驶员的各个主要内脏存在不同程度的衰竭,且其大脑也似乎受到了一定的损伤。体检结果证实以上损伤并非外力造成,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则是敌方驾驶员在驾驶as机甲之前服用了某种能透支人体潜能但是对人体有害的药物。
“但是收集的分泌物和病理检测结果也不支持这种结论。”乔治·中森谨慎地补充道,“……此外,关于实验对象从长期的亢奋突然转入昏睡的原因,我们也还在研究中。”
“……难道不是器官衰竭导致的吗?”舒勒自言自语着,“他从被关进实验设施之后,除了被强制饲喂营养液之外没有任何自行进食记录,而且终日像个猴子一样蹦跶个不停,加上他的身体状况也堪忧……陷入昏迷也是在所难免的。”
突然被大人物批评了几句的乔治·中森开始怀疑人生,在他被信念上受到的重挫弄得不知所措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随便说出的几句话对这个日裔美国人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创伤的舒勒还在翻看实验记录,并且意外地发现昏迷的白人驾驶员其实并未出现他想象中的生命垂危状况,只是各项生理活动都放慢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速率内。用更不专业一些的词语来形容,大概是休眠。
“……舒勒博士,布朗董事怎么看待这件事?”乔治·中森鼓起勇气询问哈罗德·布朗本人的意见,这对他们整个团队来说都至关重要。无论团队里的生物医学专家怎么竞争,那都是同行的业内比拼,但是世上总会存在一些非技术性因素对实际研究结果形成干扰,例如需要用某个确定的结果来在特殊日期达成特殊目的的商人和政客们那毫不顾忌恶劣影响的瞎指挥。作为吉欧特隆公司全权负责中东事务的代表,哈罗德·布朗的一言一行都决定了这些看似具有自主性的研究团队的工作方向和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