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满意足地端着盘子坐在舒勒面前,等待着对方的答复。不料,过了半晌,舒勒始终毫无反应,这个光头的瑞士人只顾着嚼盘子里的蔬菜沙拉。尴尬的米哈伊洛夫望着舒勒那光可鉴人的头顶,心想自己最好别变成这个模样,讪讪地试探道:
“……我说给您听一听吧。”
“没必要。”舒勒一口回绝,“具体执行任务的雇佣兵确实该认真地听一听。好了,昨天我们讨论的那个ai问题还没结束呢。”他不紧不慢地用叉子挑起几块蔬菜,“把ai模块装载到全部as机甲上是根本不可行的,这个结论我已经说过了,原因也很简单:我们所使用的ai不是按照常规方式训练出来的,而是模仿出来的。”
“这么说来,我们没有什么优势。”米哈伊洛夫泄气了,“数量和质量,至少要在一方面上取得进展。”
“坦诚地讲,如果美军能够完全配合我方的行动,那么需要考虑的问题根本没这么多。”舒勒抱怨着,“我有个当心理医生的朋友和我说,大多数人的心理问题本质上都是缺钱造成的,这结论放在我们这里也成立:支援足够多的话,这些缺陷就完全不需要考虑。反过来说,现在我们只能偷偷摸摸地行动,这么大的劣势已经让事态变得很不乐观了。”
唯独在隔阂感上,米哈伊洛夫和舒勒有着惊人的一致性。早在刚认识舒勒的时候,米哈伊洛夫已经看出来这个处处都把吉欧特隆公司的利益挂在嘴边的家伙完全不在乎吉欧特隆公司——甚至也不怎么在乎吉欧特隆公司所在的美国。
这份事不关己的冷漠在米哈伊洛夫身上有着相同的体现:他不是合众国的公民,对吉欧特隆公司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归属感。什么长远的考虑,都和他无关,他只需要先打理好自己的事情。
“为了降低损失,这是必不可少的。”米哈伊洛夫吸了吸鼻子,“如果我们的目的真的是救出被困的麦克尼尔,那么……让作战人员以身涉险进入安布雷拉那往往建设得如同迷宫一般的基地内搜索他的下落是必不可少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会丢掉性命或是变成食人症患者。”他没有班门弄斧的想法,只是想要提醒舒勒注意手边一切可以利用的捷径,“ai和本体之间会不会在那个驱动仪的帮助下产生一些奇妙的联系呢?哦,我并不懂那些理论,万一说错了,还请你别在意。”
“不,确实值得考虑。”舒勒笑了笑,他不需要了解米哈伊洛夫的心思,而他盼望着能见到麦克尼尔的惊喜表情,“我以前就很想进行这个研究,但是麦克尼尔一直不同意……当然了,他不同意,并不能阻止我利用λ式驱动仪的漏洞制造出以他为原型的ai,然而再往下探索就必须征求他本人的意见了。”光头的瑞士学者端起了装着果汁的杯子,“……谁都不想看到一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变成植物人。”
米哈伊洛夫松了一口气,既然舒勒已经同意,他也不再有什么顾虑了。不过,舒勒干脆利落地同意了他的想法,这让他隐约感到有些不安——被人忌惮的m9型as机甲测试项目总负责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类。果然,还没等他把烧焦的烤面包片塞进嘴里,舒勒那如同催命符一般的声音又响起了:
“说来惭愧,这件事上我得先向你道歉。”舒勒摘下眼镜,用随身携带的眼镜布擦了擦,不去看米哈伊洛夫的脸,“我也采集了你的数据并且制作了一个不那么……好用的ai。”
见鬼,这本来就该是预料之中的。米哈伊洛夫眼前一黑,他早该想到,舒勒既然能瞒着麦克尼尔用λ式驱动仪制造以麦克尼尔为原型的ai模块,再制造一个以他米哈伊洛夫为原型的ai也是举手之劳。
“……所以,我打算让您先试试这个方案,如何?”舒勒重新戴上了眼镜,明亮得多的镜片后方藏着两只好奇的大眼睛,“别害羞,成功都是在不断的失败和探索中诞生的。来啊,试一试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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