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他还是逃出来了,并顺便将外衣丢在了可能前来的追击者永远找不到的角落里。顺着其中一条管道爬回地面后,帕克跌跌撞撞地沿着预先设定的撤退路线前去和gfg派来的接应车辆会合。麦克尼尔和帕克大概不会留在原地等他,这当然是情理之中的。
深更半夜,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很少有人会在这时候上街遛弯,更不必说围绕着慕尼黑国家剧院的激烈战斗基本上让那些大胆而好奇的市民们只得安分守己地躲在家中。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这倒是让鬼鬼祟祟地逃跑的帕克省去了很多麻烦。
他沿着街边的房子步行,越来越接近他的目的地。前面有一扇窗户忽然打开了,一个看起来有六七岁左右的女孩好奇地向外张望着。帕克见状,没怎么在意,只是径直朝前走着。半夜不睡觉却胡思乱想或者对着窗外陷入深思,那也是他的童年和青少年生活的一部分。
一阵眩晕袭击了他的头脑,帕克条件反射一般地捂住头并朝着窗子开启的相反方向后退。不,不对,绝对不该是这个时候。麦克尼尔算准了一切,唯独没计算帕克自身的生理状况。那个好奇地从窗子向外探望的女孩,在帕克的眼里已经变成了一块美味的肉——字面意义上。这不是帕克第一次和食欲斗争了,他以前饿得头晕眼花的时候宁可咬自己也不愿去吃人,直到幸运地吃掉其他尸体为止。
不该是今天,不该是现在。麦克尼尔夸张地形容自己在其他平行世界那种近乎精神错乱的经历时,帕克还以为麦克尼尔在夸大其词。轮到他自己体会类似的折磨时,他才明白,麦克尼尔的描述已经算得上轻描淡写了。在和德拉贡内斯库的战斗中消耗过大的帕克终究不是个合格的食尸鬼,也没有真正形成食尸鬼的生存头脑,更没预料到自己可能出现的后遗症。他像个喝醉了酒的流浪汉一样在街道上到处乱撞,用疼痛来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帕克。”
尼克·西摩尔·帕克回过头,朝着那喊出他名字的人张口咬去。维系着理智的弦在真名被喊出的那一刻已经绷断了,但充斥着口腔和鼻腔的血腥味又奇迹般地让他的头脑暂时地从被原始本能支配的状态中逃脱。瞪大眼睛的帕克难以置信地迎上了麦克尼尔的眼神,在他惊叫出声之前,从麦克尼尔身后钻出的彼得·伯顿猛地拽住帕克、把对方拖进了旁边的车子里。
“迈克?”伯顿仰头一看,刚才开窗户向下看的那个女孩已经吓得关上了窗户,“哦,真见鬼。幸好这地方没监控摄像头,不然咱们全都会完蛋的。”说着,他的目光转向了麦克尼尔那从衣服的缺口处往外渗着鲜血的左臂,“你……你还好吧?”
“我没事。”麦克尼尔扭头回到车子里,“我很清楚,伯顿……我一直都很清楚。”
伯顿从车子里拿出了应急食品递给帕克,但帕克却没有第一时间接过。方头方脑的汉子颤抖地面对着波澜不惊的麦克尼尔,牙齿上下打颤。
“麦克尼尔,我……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他不想认错,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你们没必要……”
“你在侮辱我吗?”麦克尼尔制止了帕克的自责,“我认识的帕克是个死不认错的骄傲的老顽固,改错是另一回事。我不会看走眼的,这只是李林的恶趣味而已。”
“伙计,我认识的你从来没说过这么多废话。”伯顿打开包装,把里面那团东西直接塞进了帕克嘴里,“不就是成了食尸鬼吗?我跟你说,你看看麦克尼尔,他——”
麦克尼尔狠狠地拍了伯顿光秃秃的头皮一巴掌,留着莫西干人发型的白人壮汉马上闭嘴了。一行人默默地开着车撤离了现场,把一团乱麻丢给了负责善后的德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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