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特雷斯库也下达了类似的命令,不过他在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决定通知杰莱里先转移轻重伤员。这场战斗的结果不会因为少数几个伤员的继续参战与否而改变,强迫他们坚守岗位无疑有些残忍。为这场战斗负责的各级指挥官有很多,佩特雷斯库独独选择把自己的请求告知杰莱里,这离不开他对同事们的了解。他和伯顿一前一后地堵住了帕克,气势反而比方才人多势众时更胜一筹。
“你们不该来的。”帕克想方设法拖延时间,他和伯顿都无法准确地估算麦克尼尔击败亚历山德鲁·麦齐亚的时间(即便他们不介意以最大的乐观去评估麦克尼尔的实力,因此逃跑的时机过早或过晚都会带来不堪设想的后果。“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真正吃人的,是那些可以光明正大地走进这里的大人物,而不是我们这些吃垃圾的准无业游民。我们吃的人,一年才十几个,而他们害死的人每年却要成千上万。”
“你所说的这些,我并不是不了解。”佩特雷斯库说出了让帕克和伯顿都为之一震的答复,“不过,我的工作就是歼灭食尸鬼,其他的事情不归我管,我也不想管。如果本该负责那些事的人无能为力、以至于事情非得我这么个外行去过问才会出现转机,那么衰颓的趋势也就不是我一个人能改变的,那我还不如继续按时领工资上下班呢。”
彼得·伯顿眉头紧皱,他从佩特雷斯库的回答中读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暗示,这是他和麦克尼尔过去都忽略的。见佩特雷斯库挥舞着巨大的斧状库因克冲向帕克,伯顿也只得上前迎战他的敌人。在这场关乎生死的战斗中,他和帕克都没法保证能够在恰当的时机手下留情,那简直是拿自己的性命当赌注。不到撤退的那一刻,两人都必须拼尽全力,把对手当成真正不共戴天的敌人。
全身已经被rc细胞混合物包围的帕克成了难啃的龟壳,这外壳的每一个位置都可以随时向外发射rc细胞碎片。每当伯顿和佩特雷斯库靠近帕克、试图用手中的库因克敲开对方的铠甲时,他们都得万分小心谨慎,免得自己下一秒也变成躺在地上的刺猬。他们不敢把全部希望赌在下次进攻的成果上,挥着斧子多次砍击由rc细胞构成的装甲的佩特雷斯库马上就后悔他没有申请携带更多武器了,虽然他知道上级大概不会允许他这么做。手持链锯的伯顿也是如此,他倒是不怕帕克有意要害自己,只是眼下帕克的模样着实令他想起了死于帕克之手的基甸·瑞夫肖。
每当帕克向四周发起攻击时,佩特雷斯库和伯顿就得用其他防御型库因克抵挡,他们两人的防守姿态为帕克创造了逃跑的良机,但帕克目前还没法充当人形自行火炮。为了维持包裹在体外的rc细胞保护层的基本功能,他已经用上了全部精力,稍有分心,他就可能身首异处。即便没有伯顿提醒,佩特雷斯库也已经看出了帕克的生疏,这在老探长几十年的战斗生涯中是相当罕见的情况。
逃出了扬内斯库大厅的其他食尸鬼没走多远就陷入了另一个陷阱,在这里招待他们的是德国人和另一部分罗马尼亚探员。失去了主心骨的范坦内斯库左右为难,他只得把全部希望寄托在麦齐亚身上了。曾经在罗马尼亚打击食尸鬼犯罪总局的重重围剿下逃出生天的麦齐亚一定有办法让他们化险为夷,他必须这么想,不然沉重的绝望将会立刻将他压垮。
亚历山德鲁·麦齐亚的情况比帕克和范坦内斯库稍好一些,他只需要对付一个人:迈克尔·麦克尼尔。不想把议会宫搅得一团糟的麦齐亚决定速战速决,他打算先击退麦克尼尔再回去搭救其他同伴,但麦克尼尔的刁钻追击让他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双方在狭窄的画廊中交战,麦齐亚且战且退,麦克尼尔则步步紧逼。两人之间很难拉开距离,麦齐亚的还击都被麦克尼尔惊险地躲开,那戴着墨镜的青年食尸鬼搜查官所使用的力度也恰到好处。
“我们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麦齐亚停下了脚步,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甩掉麦克尼尔了。对手没有在这里布置更多的伏兵,简直是对他天大的尊重。“你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气息。”
“罗曼·舍甫琴科动手术的医院,麦齐亚先生。”麦克尼尔将法式军刀收在胸前,随时准备应对麦齐亚的下一轮进攻,“您有点健忘了。”
“不,我的记忆力很好。”亚历山德鲁·麦齐亚笑了笑,“我记得你有一把威力惊人的库因克……显然,它在这个场合下是不能出现的。”
“没错,正如您不能大张旗鼓地拿出全部实力应对我一样。”麦克尼尔一本正经地答道,“如果我的库因克把议会宫打得千疮百孔,或是您让全世界都看到有个食尸鬼在罗马尼亚的议会宫里搞破坏,事情都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他那藏在墨镜后方的眼睛盯着麦齐亚身上破破烂烂的西服,“我们都希望事态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转变,并且更不愿看到两败俱伤——这份理性是导致我们两个现在被捆住手脚做角斗的根本原因。”
“你是个聪明人。”麦齐亚的双臂逐渐被一层厚厚的rc细胞增生物覆盖,“宁可都输也不要看对方赢,这是畜生的心态。人,不是畜生,不能做畜生才做的事情,不然就是活着也没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