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伯顿冷笑了两声,向着麦克尼尔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冷静下来。他走到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瓶已经撬开的啤酒我,往嗓子里灌了两口,借着根本不存在的酒劲向麦克尼尔发难了:“好,我听你的,咱们不讨论责任在谁身上。你的行动呢?我把时间都浪费掉了,那你在干什么?你现在连帕克被关在哪都不清楚,更别说去营救他了。”他愁眉苦脸地捂着额头,只觉得头疼,“上帝啊……先别说了,咱们今天来这里不是为了换个地方吵架的。”
去年(212年12月1日,罗马尼亚打击食尸鬼犯罪总局利用大量市民在议会宫外游行之便营造出了议会宫防御空虚的假象、诱使藏身布加勒斯特已久的食尸鬼首领亚历山德鲁·麦齐亚及其重要助手所罗门纳现身,并在从法国赶来的精锐部队的协助下杀死麦齐亚、活捉了所罗门纳。尽管有部分食尸鬼在混战中逃脱,他们再难对罗马尼亚形成较大的危害:毕竟,没人敢说自己可以预料到能够光明正大地混进议会宫的麦齐亚将来还会做出什么事情。
亚历山德鲁·麦齐亚的覆灭所带来的影响随即就在罗马尼亚府院之争告一段落的冲击面前变得微不足道了。试图把总理解除职务的总统失败了,但想要利用国会优势的总理也没有取得想象中的全面胜利,这是12月9日国会大选结果揭示后就已经清楚无误的事实。双方僵持不下,最终不得不暂时选择了握手言和,这份不怎么正式的停战协议将会维持到新的利益冲突让他们撕下和善的伪装为止。
12月中旬,罗马尼亚相关部门通过了一些有关疾病防治的新规定,关于rc细胞异常增殖综合征的说明均被置于不起眼的角落里。编写这些规定的法律专家们隐晦地暗示公民们,身患可能对他人造成重大危害的疾病的患者应该主动去接受治疗,不然就因危害他人健康乃至生命而成为罪犯——虽然这是许多人从新规定中解读出的内容,但惩罚措施的空缺却令人们百思不得其解。很少有人理解新规定中自相矛盾的诸多条款的真实用途。
贯穿212年全年的混乱似乎已经接近尾声,政客们终于开始集中精力解决给他们带来麻烦的诸多问题而不是把时间全部花费在和同僚的对抗上。不过,除了严重受挫的经济之外,食尸鬼们在212年下半年的多起事故中给布加勒斯特市民们造成的恐慌和损失也没有被忽视,许多大人物认为他们可以通过在这一领域的部分成就来转移公民们的注意力。
于是,过去二十多年来一直要求手下的探员像警察那样千日防贼的罗马尼亚打击食尸鬼犯罪总局一反常态地在内部提出了一个听起来不大可能实现的目标:完全消除罗马尼亚境内食尸鬼的危害性。先不说这可能会导致他们的几万人马集体失业,此等壮举是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都未曾实现的,以至于它从来都不在他国反食尸鬼特殊部队的宣传口号之中——军人不敢说自己能确保永远和平,警察更不敢妄称自己能够消除犯罪。
战略转向使得12月1日被抓获的帕克得到了喘息之机。急于了解食尸鬼社会内部情况的罗马尼亚打击食尸鬼犯罪总局决定将帕克作为俘虏安置起来,这其中固然有扬·佩特雷斯库多次建议之功,但麦克尼尔自己明白,要不是罗马尼亚人调整了策略,帕克已经被那些人处决了。幸运的是,在帕克彻底丧失利用价值之前,这位名义上的食尸鬼首领还能继续活下去。
作为协助罗马尼亚人杀死、擒获食尸鬼首领的头号功臣,麦克尼尔最近没少接到同行们的热情邀请。有人打算请他去给新入伍的探员们做演讲,又有人想聘请他当教官。当康斯坦丁·杰莱里在一次闲聊中从麦克尼尔口中得知对方尚未因前些日子的战功而从法兰西生物多样性安全总局获得表彰时,便半开玩笑地说也许他们罗马尼亚人该给麦克尼尔发一枚勋章以示嘉奖。
面对着同行们的好意和嫉妒,麦克尼尔选择了沉默。他最近很少露面,也不像往常那样和杰莱里出去聚餐,只把自己关在宅子里研究解救帕克的计划。连日来,他消瘦了不少,就连不经常和麦克尼尔一起工作的舒勒都看出了麦克尼尔此刻已经寝食难安。
“这不是你的责任。”舒勒尝试着安慰麦克尼尔,他是最早和麦克尼尔同行的团队成员,这份资历让他和麦克尼尔之间因阅历和观点不同而产生的隔阂削弱了不少,“帕克接下了最困难的任务,他自己对情况的危险性有清醒的认知。你得对他有信心,不该焦虑得上蹿下跳。”
“计划是我制定的,就算每一个操作环节都出了问题,我本人难辞其咎。”麦克尼尔坐在开着日光灯的屋子里却还戴着墨镜,他那心不在焉的模样恍惚间令舒勒怀疑他其实是个盲人,“不必多说了。先前是我考虑不周,这一次我尽量把计划的每一个细节都和你们说清楚。”
舒勒见自己的劝说不好用,便找到伯顿、叫他想办法让麦克尼尔走出屋子。最近频繁出席罗马尼亚打击食尸鬼犯罪总局的各类庆祝宴会以搜集情报的伯顿听罢立即推辞,他说没人能把思维无比固执的麦克尼尔劝回来,那只会其反作用。
“我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让他——”
“振作起来?”卡萨德疑惑地望着伯顿,递给对方一碗热巧克力。布加勒斯特食尸鬼社会因麦齐亚之死而出现的混乱变相地为外地食尸鬼攻击难民创造了有利时机,这使得卡萨德不得不继续想办法保护那几千名进入了罗马尼亚的同胞。“他不像是泄气的样子,谈何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