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错误的基因表达出现得越来越频繁,而且在遗传过程中还不断地累加。”戴着眼镜的日本学者用尽可能平稳的语气谈论着让别人听了以后心惊肉跳的事实,“诱因有很多,可能是化学污染,可能是辐射,也有可能是……”
“作为科学工作者,我们应该说出肯定的话。”舒勒抬起眉毛,但并未就此事深究下去。他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生物学家,强行跨领域研究对他来说实在是一种挑战,“就是说,你倾向于认为,假如没有一些我们尚无法预知的不可控外界条件例如什么来自超新星的伽马射线暴之类的因素干预了人类基因库,这个平行世界上的所有人类都会在若干年之后……”
“……变成食尸鬼。”
“哦,我还以为是变成被遗忘者呢。”
“你又在拿我完全不了解的概念来举例了。”岛田真司承认了自己的落伍,他在泰伯利亚降临之前就已经毙命了,“考虑到和食尸鬼有关的大部分研究长期受到不正常的打压,也许这一结论对敌人来说同样是陌生的——他们无法在缺乏系统性研究的情况下了解真相。当然,我无法排除他们虽打击相关研究但私下截留情报的可能性。”
岛田真司谈论着自己的意见时,舒勒正在一丝不苟地用餐。观看舒勒进餐的模样对他人来说几乎是一种折磨,这家伙连吃饭时的动作都严格得可怕,除非他在和自己的同伴们聊天时开心得忘记了保持原有的姿态。把舒勒比作是精密的机器,未免有些夸张,至少岛田真司所了解的舒勒也有随和的一面……甚至比他还要随和。
“到这一步,我们的行动势必已经引起他们的警觉。即便不是在罗马尼亚,也会在德国、法国、英国……”舒勒吃完了自己那份牛排,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冬日柔和的阳光懒散地洒在他和岛田真司的身上,让他们的身影镀上了一层微弱的金色光晕。“他们或许还不能用严格的科学研究来证明你所说的结论,但对于经验丰富的食尸鬼而言,仅凭这些现象去归纳总结从而得出近似的观点,并不困难。无论如何,他们需要的只是粗略的预判。”
“这是必然的,舒勒。”
儒雅随和的日本学者离开餐桌,从旁边拿来一瓶葡萄酒。他撬开了瓶塞,提着酒瓶回到桌边,头脑还在飞速运转着。
“人类和食尸鬼之间的单一关系现在被另一种模式所取代,因过去的软性对抗而受益的人类和食尸鬼也必须思考出路了。”他给舒勒先倒上了一杯,“起先他们会拒绝承认事实,但要不了多久他们就必须接受这一切了,不然他们没有办法适应新环境。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几年,也可能只需要几个月……不要低估这些幕后黑手的能力,他们也许固执,却和愚蠢无缘。”
罗马尼亚的转变便是最好的例子。一方面,针对食尸鬼病患者的治疗和保护为食尸鬼们提供了退路,也让公众消除了对自身有朝一日患上食尸鬼病后立即死于非命的担忧。另一方面,对食尸鬼的猎杀仍然没有停止,或者说现在的追杀目标变为了拒绝接受治疗的食尸鬼病患者。如果公众对此没什么疑问的话,罗马尼亚只需将特殊的不受欢迎群体转变为食尸鬼病患者,就能轻而易举地把这些人从社会中一劳永逸地清除。
正如匈牙利和波兰要做的那样。
通过德拉贡内斯库的证词和gfg的情报网络,上述令人心惊肉跳的事实对舒勒和岛田真司而言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他们不会因此而感到惋惜或遗憾,不如说他们在决定协助麦克尼尔破坏原有的对峙局势时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
“此外,通过控制rc细胞来对本质上是个行走的人形rc细胞肿瘤的食尸鬼进行心灵控制,说不定日后也反而会成为敌人的杀手锏。”舒勒细细品尝着葡萄酒的滋味,他在这方面是外行,麦克尼尔和博尚都比他更有发言权。“有必要的话,应该对我们的某些特定技术进行封存和保护。”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在我们离开这个平行世界之后仍然对敌人形成威慑,但这需要你的协助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