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让人头疼啊。”伯顿嘀咕着,“我看得出他那几十年的将军不是白当的,不过目前的情况对他来说想必也很棘手吧。没子弹,没炮弹,没军粮,什么都没有……而且他还不让咱们出去抢劫。”
“伯顿,抢劫是亏本生意。”帕克抓着控制杆,让装甲车向前先缓慢地开出几米,“头几次的收获会很大,但到了后面,大家看到你就会逃跑……而且,按照麦克尼尔的观点,日后我们会越来越依赖这些平民而不是职业军人来对抗敌人,这时候把平民对我们的印象搞差了没有任何好处。”
伯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从外套里拿出一根香烟,又和帕克借了根火柴。烟雾刺鼻的气味让他的忧虑暂时消失了一些,也让麦克尼尔那些听起来不怎么友好的警告离他的头脑更远了一些。他想念能随心所欲地寻欢作乐的日子,想念在城市里的愉快时光。越是回忆那些美好生活,他就越为自己的现状而感慨。起义军的胜败,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每一个时代都有那么多看起来足以永远地改变人类历史的重大事件,可人们仍然一代接一代地生存下去、犯着同样的错误。
“他是对的,他总是对的。”彼得·伯顿笑了笑,“……该出发了。”
上午九点左右,自昨天夜间进攻受挫后一直没有新动作的第四骑兵团开始朝着东侧缓慢进发。位于前线阵地附近的联邦军侦察兵很快地发现了起义军的动向,并从飞艇的侦察结果中确认了自己的结论。消息转眼间抵达雅里努,发觉战线上的其他起义军部队按兵不动的联邦军判断起义军可能试图强攻防线,便要求位于防线各处的作战部队提高警惕。
果不其然,圣保罗公共安全部队不久后就向雅里努东侧的封锁线发起了进攻。并不急于反击的联邦军不紧不慢地向起义军阵地疯狂开炮,并通知空中的飞艇对地面进行轰炸,一时间几乎彻底压制了起义军的攻势。大规模炮击和轰炸告一段落后,发觉起义军丢下了大量辎重的联邦军喜出望外地向前推进,打算在追击败退的起义军之前先接收些礼物。
“你们找到什么了?”很快就有联邦军指挥官跑去向属下询问详情,“这群连子弹都快耗光的穷鬼大概也带不走什么值钱的东西。”
“长官,这……只是些碎木头。”前去搜索的联邦军士兵们垂头丧气地聚集在一起,“他们把我们给骗了。”
以为起义军有什么诡计的联邦军如临大敌,连忙将部队撤回了防线,但预想中的剧变——无论是出乎意料的大规模攻势还是从某个角落里突然杀出的预备部队——迟迟没有到来。然而,几乎不受威胁的空中侦察兵们时刻关注着地面上的起义军,他们轻而易举地发现起义军有更多的部队向着东侧移动,而这些作战部队的目标并非是邻近的防线。
地面上的异动吸引了联邦军的注意力,这些新的情报为联邦军指挥官们找到了解释方才那迷惑一幕的绝佳理由。看来,黔驴技穷的起义军企图瞒天过海、争取调兵前往防线东侧外围发电站市区的时间。一想到这一点,联邦军的指挥官们不由得直冒冷汗,他们可不想让起义军切断附近的电力供应。
“多亏有航空队在监视,不然我们还真让他们骗过去了。”第十步兵团的军官们得意地下达了新的命令,起义军的雕虫小技完全瞒不过他们的火眼金睛。
战争持续了将近五个月,在战前对各州情况了如指掌的联邦军凭着过去的经验来判断对手的实际战斗力:叛变的原联邦军第二步兵师各作战单位排在第一位,原州军排在第二位,临时被征召来的各路民兵(编入以所在城市命名的营则毫无疑问地成了倒数第一。这个规律虽然伴随着起义军不同派系力量的此消彼长而有所变化,总体上还是适用的。面对以前的老战友们时,联邦军往往会紧张地和对手打交道,一方面寄希望于能够劝降这些叛变的同伴,另一方面也隐约期待着整个起义军之中唯一的正规军部队的新变化。
现在他们大概可以得出结论了:这几个月来,原先在联邦军服役的老朋友们好不容易锻炼出来的各项能力已经成功地被起义军的民兵们拉低到了同一水平线。
联邦军做出新的部署时,第四骑兵团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了目的地附近。在朝着敌人的阵地快速地开了几炮后,集结起来的骑兵部队伴随着装甲车发起了突击,尽管这些原本应当在原野上撕碎敌方战线的勇士们最近变得越来越像骑马步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