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勒见岛田真司实在说不出什么来,主动要求了解整合运动过去的研究经验。他轻而易举地在角落里的档案柜中找到了那些文件,并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毫无疑问,他可以通过这些记录来了解整合运动的真实想法,以便做到知己知彼。
整合运动鼓励其成员将思维整合进入集体之中,这一描述很容易让舒勒联想到心灵控制或是某些以冥想作为特色的印度宗教。有些人对印度文化趋之若鹜,然而舒勒并不是其中一员,他也不怎么相信印欧雅利安人之间的亲属关系能在现代社会发挥作用。排除掉作者对于整合运动的吹捧和无处不在的宣传口号之后,舒勒很容易地从这些档案中得出了一个结论:主张个人的思维让位于集体的思维的整合运动似乎相信魔法能够帮助他们完成这一艰难考验。
“他们想必在劝说个人的思维让位于群体的思维的过程中遇到了难以想象的困难。”舒勒合上文件,走向屋子另一头的实验设备,那是岛田真司自行研发出的装置,可惜它的功能远不如日军的超能力开发装置,“人不为己,才是值得惊奇的大事。群体……群体是没有什么思维的,群体是混沌的。”
“上帝,祖国,家庭。好像是这么说的,我对他们的口号不是太感兴趣。”岛田真司的脸部突然抽搐了一下,对同伴的失态感到有些惊异的舒勒刚想关照几句就被对方制止住了,“……没什么事。依我看,他们大概还不至于大胆妄为地试图在整个巴西做什么心灵控制实验,而且他们肯定也无法做到;就算他们侥幸做成了,考虑到他们在掌权的过程中到处离不了恶魔的影子,华击团说不定就要来围剿他们。还是先来谈谈我们的实验设备吧,我参照他们的经验,为志愿者制造了多种不同的濒死环境,试图激发出志愿者的潜能……”
光头的瑞士学者并不想打搅了岛田真司的性质,可无论他再怎样夸奖对方,他的理性还是告诉他,眼前这五花八门的实验装置看上去更像是刑具,就连关塔那摩在它们面前都会显得黯然失色。能从这种考验中活下来的人,即便成不了魔法师也会因为精神和躯体上受到的双重折磨而变为另一种意义上的另类。他们或许再也无法回归到正常的社会之中。
“我还真不知道电击能玩出这种花样——”
“那个装置已经废弃了,因为电击没用。意志上的兴奋并不能让他们产生超能力,毕竟我们这里也没有λ式驱动仪。”岛田真司让舒勒别去看那些已经被抛弃的可怜装置,他领着同伴来到了自己的最新作品前方,那是一台看上去活像是巨型绞肉机的设备,“麦克尼尔以前和我说过,在247年的scrin第一次入侵结束之后,有许多图谋不轨的家伙贪图其能够适应泰伯利亚的特性,并阴谋制造出人类和scrin的混血怪物。虽然那些实验据说都失败了,我想我也许可以通过类似的方式——你还记得那个库因克斯改造实验吗?实在没进展的话,我就得试试用魔法师来制造魔法师了。”
这些研究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伴随着一些损失,早期研究放射性的先贤是如此,研究核武器的开拓者们也是如此。舒勒并不在意损失,只活了六十多岁的他相比那些高寿的同行们而言无疑是用实行行动证明了自己愿成为发现真理过程中的代价,但那些无意义的损失就另当别论了。即便站在这已经被清洗得干干净净的装置前,舒勒仍然能够闻到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他知道这里又有许多人毫无意义地付出了代价。
那并不划算。
“这个方案不具备持续发展的潜力,岛田。”舒勒想了许久,还是不留情面地指出了岛田真司的失误,“使用魔法师制造魔法师,也就是用那些侥幸训练成功的魔法师来培育出下一批魔法师……我并没有进行相关研究,所以我也不好轻易下判断,但我倾向于认为每一代魔法师都会比上一代更弱一些,直到被削弱得和常人毫无区别。”
“所以,一旦我采用这个方案,如何确保子代魔法师能比得上亲代——听起来简直是育种工作——就会成为另一个难题,而且我还并不清楚单纯地进行身体部位的移植能否达到预期效果。”已经受到了不少挫折的岛田真司索性把心态放平,他可以心平气和地接受自己的失败,“但总是要试一试的。不去尝试,仅在构思阶段就瞻前顾后的话,始终是得不到结果的。”
“我有一个主意,不知道能否帮到你。”舒勒从那台绞肉机前返回,他那冒着汗珠的光头和同样被打湿的眼镜暴露了他心态的浮躁,“比起用魔法师来制造魔法师,也许还有另一个方案可以让你避免陷入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困境。”
“请讲。”
“用恶魔制造魔法师。”